第39章 第39章
第039章
这次哭是冯子洋自出事以来第一次彻底的发泄。
情绪积压了太久，还没到家就绷不住了，哭得十分惨烈，也幸好这个时间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回归理智的冯子洋才没感觉特别丢人。
他吸吸鼻子，把眼泪一股脑地全擦在了孟承的t恤上，然后用过就丢地一把推开了孟承。
孟承能感觉到冯子洋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不像昨天那样整个人都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了，孟承可算放下心来，揽住冯子洋的肩，“走，回家吧。”
冯子洋抽抽鼻子，“都出来了，顺便去把摊位的事给办了吧。”
小吃街固定摊位的租赁是需要在白天的时候去街道办缴费然后拿证的。
孟承对冯子洋情绪崩成这样还能记得挣钱的事的精神表示十分服气。
“成，走吧。”孟承道。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冯子洋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刚才扔到地上的烟，回身弯腰捡了起来。
孟承：“嗯？”
冯子洋鼻音浓重地说：“别乱丢垃圾，注意素质。”
孟承顿时被怼地想翻个白眼给冯子洋，他从不乱丢垃圾的好不，要不是刚才冯子洋哭得跟个傻逼似的……好吧，今天不抬杠了，让着他。
孟承举手：“我错了。”
冯子洋拿着捡起来的烟头和手里的半包烟就要扔进垃圾桶，孟承赶紧拦住，“等一下。”
冯子洋皱眉：“咋了？”
孟承从烟盒里把打火机拿了出来，在空中抛了一下，“五毛钱呢，别浪费了，拿回家生火用。”
冯子洋点头，打火机无罪，是他迁怒了，善哉。
冯子洋把烟扔进垃圾桶，孟承把打火机还有装着钱的信封放进书包，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冯子洋。
冯子洋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两人一起去了小吃街隶属的街道办。
小吃街是他们县政府的惠民项目，摊位费收费很便宜，一个摊位一天才两块钱，如果卖的是容易产生垃圾的吃食，那就额外再多收一块钱的清洁费。
按月付钱会比按天付钱一个月多十块。
所以小鱼饼的摊位费一个月是一百块，文化用品的摊位费一个月是七十。
两人交完摊位费出来，兜里统共就剩了二十多块钱。
大意了，留的钱好像有点少。
冯子洋揉揉自己有些发肿的眼睛，道：“今晚咱就出来摆摊吧，能挣点是点。”
孟承其实有点担心冯子洋的状态，但想着能多点事做总好过冯子洋一个人胡思乱想，便点点头，道：“好。”
回家后冯子洋投了冷帕子敷眼睛，中午吃完饭两人又补了眠，等下午起来的时候，冯子洋肿起的眼睛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两人把从h市进的笔都摆了出来。
冯子洋掏出他的笔记本，看了一下各种笔的进价和县里文化用品商店的卖价，开始一一给自己的笔定价。
笔芯是最好定价的，他们县文化用品商店卖一元一根，他进价是三毛，那就卖八毛一根、一块五两根、二块钱三根，买十根以上就五毛一根。
至于笔的定价冯子洋和孟承讨论了一下，如果比文化用品店便宜太多他们就不挣钱了，而且还得罪人，便宜少的话几毛几毛的零钱又不好管理，索性就定价和文化用品店一样，然后额外赠送笔芯。
两人把今天要出摊的笔和笔芯整理好放进编织袋，再带上一个记账用的笔记本，以及旧报纸这就出发了。
两人到小吃街的时间不算晚，但也不算早，小吃街的顾客还没来，但已经有很多摊主占好位置开始摆东西了。
他俩今天交的摊位费是从下个月开始算的，所以目前只能找移动摊位来摆摊。
好在来得不晚，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个地方。
两人把报纸小心地铺到地上，无意间吹起一阵风吹得两人手忙脚乱。
这就看出俩人没经验了，别人都是从从容容地摆摊，就他俩在地上扑腾了好一会才把东西都摆好，摆个摊而已，摆出一脑门子的汗。
冯子洋掏出笔记本按在孟承背上写上今天的第一条经验：
1，报纸不适合当铺垫物，明天换个别的。
收起笔记本，冯子洋把之前在家里写的价格牌子立在了摊前。
两人在摊前傻站了二十多分钟，小吃街的人流终于渐渐上来了。
有路过他们摊位前的人停下了脚步。
临近开学，学生总是要补充一点文具的。
冯子洋和孟承这摊上摆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笔，十分醒目，精准吸引目标客户。
再加上摊前的牌子上用很漂亮的楷书写着两行字：
笔芯两元三支
买笔赠送笔芯
“两元三支”和“赠送”两个关键字被冯子洋写得又大又醒目，路过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很多都被吸引地停下了脚步。
有问价的，有试笔好不好用的，人气一上来，生意就做了起来。
虽然每一单生意都不大，最多也就挣个一块多甚至是只有几毛，但几单生意做下来，起码今天的本钱回来了，明天的早饭钱也有了。
最后一个客人拿着三根不同颜色的笔芯满意离开，冯子洋把两块钱揣进兜，两人从地上站起来，捶捶蹲麻的腿，冯子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写下今天的第二条经验：
2，最好还是弄个桌子摆摊，蹲地上太他妈累了！
生意零星地做着，时间很快到了七点半，正是大家吃完晚饭出来溜达的时候，小吃街的人流很快达到了最高峰。
孟承和冯子洋的摊子上也开始隔几分钟就有人驻足。
两人蹲太久累得不行也不嫌脏了，干脆地坐到了地上，不同的顾客总是问同样的问题，两人说话说得口干舌燥。
孟承抽空去买水，冯子洋则趁着没人的空档记下今天的第三条和第四条经验：
3，带个凳子。
4，带水！
这波人流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孟承和冯子洋饿得头晕眼花，这才想起来晚饭他俩还没吃呢。
好在现在不忙了，孟承去小街尽头买了四个分量十足的烧饼夹蛋，两人全部吃掉后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个时间光顾他们小摊的人已经很少了，不过两人还是一直摆到了晚上九点，等小吃街的人流差不多散尽了才收摊回家。
一到家孟承和冯子洋就迫不及待地把兜里的钱都倒在炕上，数钱！
今天的销量和成本冯子洋已经在摆摊的时候就记录核算完了，两人数完钱，去掉笔的成本，去掉摊位费和买水买吃食的钱，净赚四十一块七！
——好几天的饭钱都出来了！
两人笑出一口小白牙，把钱收好，勾肩搭背去洗漱。
第二天，孟承去储蓄社存那五千块钱，冯子洋则留在家里研究自己昨天记的摆摊笔记。
带水带凳子这些都简单，直接带过去就行，主要是桌子的事有点难办。
家里的圆形餐桌是没法直接用来摆摊的，他俩得先买个适合摊位大小的方桌才行，还有桌子那么沉，他俩总不可能每天抬着桌子抬那么远然后再抬回来，不现实，所以要想用桌子摆摊就还得再买个三轮车，那么问题来了，钱他俩都存起来了，没那么多现钱。
不过好在按照昨天的收入，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三轮车的钱给挣出来，那这几天先对付着？
冯子洋有点不甘心，开始屋里屋外地找有没有可以替代的东西。
下屋的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冯子洋盯着纸箱看了两秒，突然眼前一亮，上前拎起纸箱，然后就被纸箱带起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他“呸呸”两声，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灰尘，左右转了转纸箱，有了主意。
桌子太沉不好携带，可是纸箱却是很轻很容易携带的，他们完全可以用纸箱替代桌子，反正他们只是需要摆点笔而已，纸箱子的支撑能力足够了。
不过家里的纸箱子太小不合适，冯子洋出门去附近的废品收购站花五块钱买了几个大的纸箱子回来。
两个原本装洗衣机的纸箱子横放着摞在一起，无论大小还是高度都十分合适，冯子洋又去找了个干净的床单铺在纸箱子上面，效果完美。
孟承回来一进屋就见冯子洋正在往一张“桌子”上摆放笔和笔芯。
孟承惊讶，指着桌子问，“这哪来的？”
冯子洋撩起床单给孟承看了看“桌子”的真面目，孟承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冯子洋伸出了大拇指，“聪明！”
冯子洋放下床单，一边继续摆笔，一边瞄了眼孟承手里拎的塑料袋，问道：“你这买的啥。”
孟承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袋子，“哦”了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玻璃瓶，解释道：“牛奶，我出门的时候看见王婶她家门口的奶箱了，你不知道，咱这附近有一家专门卖牛奶的，我奶以前给我定过他家的牛奶，他家是自己养牛的，奶都是当天现挤，特别纯特别好喝，我想着用这个牛奶做小鱼饼肯定能更好吃一点，就去买两瓶试试。”
冯子洋礼尚往来地冲着孟承竖大拇指了，“聪明！”
孟承大受鼓舞，兴冲冲地去试验新的小鱼饼皮，牛奶的升级果然让小鱼饼的味道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孟承心满意足，道：“我觉得饼皮的方子可以定下来了。”
冯子洋想了想，问孟承：“这牛奶的成本是多少。”
孟承算了算道：“单买的话跟完达山差不多，多买的话我问老板了，还能再便宜一点。”
那岂不是味道变好了成本还降低了，冯子洋乐了，拍板，“这方子就这么定了。”
冯子洋把新方子在笔记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遍，孟承看着兴奋道：“我明天去h市把那个小鱼饼的机器买回来吧，”
冯子洋白了孟承一眼，“明天开学你忘了。”
“呃……”孟承笑容僵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几年没人管他，上不上学这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孟承看了冯子洋一眼，眨巴眨巴眼睛，现在好像又有人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