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艺术家
次日，两人在约好的酒馆碰面，交换了一下情报。
从双方的眼神能看出来，很明显两人都不是很相信卢汉会把这种消息泄露出来，里面一定暗藏了什么隐情。
蓝千霆说道:“我打听到，石龙寨北边的集市比较热闹，晚上几个二当家和三当家还会去那里，我们就去那儿看看。”
“行。”两人都没有废话，吃了饭就动身。
这两天没看见所谓的评分老师，估计在暗处一直观察着呢。
边关看向四周，心道:这评分老师该不会是自己师父吧？
不过很快边关打消了这个想法，要是自己师父，就他那个性子，说不定早就直接带着自己去宰了卢汉呢。
两人来到集市，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上午，也没问出个什么名堂。
大部分人不是缄口不言就是一问三不知。
这让边关有些犯难，没情报就没有信息，没信息自己连卢汉家的大门朝哪里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生擒卢汉？
这时，蓝千霆打了个手势，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边关问道。
蓝千霆从怀中拿出十枚灵币说道:“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的东西，总有人愿意告诉我们，只要有钱就行。”
两人混入人群，潜入巷弄，蓝千霆找到一个乞丐，丢给他十个灵币。
乞丐大喜过望，拿着灵币的眼神好不谄媚。
“爷，怎么着，您是要打听谁的消息。”
蓝千霆道:“带我们去春雨亭。”
边关和蓝千霆跟着乞丐到了一个毫无特色的小卖部门前。
一路上边关有些诧异，没想到蓝千霆这样的公子哥居然对这种事这么轻车熟路。
春雨亭他听师姐讲过，是越州本地的一个情报组织，以贩卖情报为生，不干杀人越货的事。
两人来到柜台，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见有客人来满脸堆笑道:“买点什么几位？”
蓝千霆支走乞丐，右手两指向上，在柜台上扣了三下，道:“春风化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是道上的伙计，怎么，要吃点儿什么？”老人一改笑脸，严肃道。
吃，意思就是打听什么消息，是江湖黑话。
“吃些本地自己的特产，我要葫芦藤上最高的。”蓝千霆道。
本地特产就是本地帮派，葫芦藤上最高的就是指帮派老大卢汉。
老汉身子前倾，坏笑道:“最高的，可贵啊。”
“没事，满身的富贵不差钱。”
老人递给蓝千霆一份信封，蓝千霆拿过信封后给了老人什么东西，然后就带着边关走了。
整个过程边关一头雾水，他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默默跟上。
他能理解蓝千霆为什么会在一堆小乞丐里选择那个乞丐带路。
因为乞丐们都会自发的拉帮结派，而那个小乞丐虽然穿的落魄却很整洁，被一堆乞丐簇拥在人群中，而且身为乞丐，精神状态就和其他人不一样，看着很有精气神，身材还挺富态，完全不行一般乞丐，而像一个小头目。
他不能理解的是两人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后，那老头就把情报给他了。
“还挺像演电影的。”边关心道。
他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师姐教教自己这些江湖知识，不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听着人家聊的起劲，就像个愣头青一样。
两人又折返回到家集市，重新乔装打扮了一番。
坐在一家小吃摊里，两人以灵力传音。
蓝千霆告诉边关，卢汉原本是霸州洛阳郡人士，早年在官家当差，后来洛阳郡被魔族袭击，他就逃难跑到了越州。
在一个叫将山村的地方留了下来。
后来两大豪族为了争抢地盘导致将山村被孤立，为了报答村民的救命之恩，卢汉抢劫了一队镖局，并且杀了他们。
后来知道是安平镖局的人后，卢汉就逃到了这里建立了石龙寨。
“还是个挺重情重义的人物，难怪这么多村民都说他好。”边关道。
这两天只要问到卢汉，言必称善，要不是任务上写着匪首卢汉，边关都要以为他是什么慈善家了呢。
蓝千霆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茫茫人群，继续道:“这卢汉住在石龙山上，不难找，只是他有两个姐结拜兄弟，一个是魏双初，据说是在洛阳郡来的兄弟，春雨亭那边没他的消息，另一个则是李佑宏，越州本地人，因为仰慕卢汉的品性所以来投奔的。”
说到这儿，他左右瞄了一眼，摇晃着酒杯，灵力传音道:“而且，听说他在石龙寨百姓里安插了一个眼线，实力高强，很多事情都是那个眼线处理的。”
“那有那个眼线的消息吗？”边关抬起一杯饮料，喝了口。
“没有。”
蓝千霆说完话，两人继续装作路人聊天吹屁，样子完全不像之前互相挑衅过。
一是因为边关就是这个性子，你打得过我是因为你强，你随便嘲讽几句边关也不会在意，因为他也会嘲讽回去。就事论事，任务是任务，把私人感情夹杂在公事里，他小学毕业后就不会这么做了。
二是因为蓝千霆也不是那种一直喜欢嘲讽别人的人，他当时是真的觉得变换打不过自己，而且事实证明了边关确实打不过自己，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不过这也让蓝千霆对边关另眼相看，这样意志力顽强的人，他很欣赏，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他觉得自己和边关是一类人。
所以二人目前关系很微妙，说是好朋友绝对算不上，但要说是敌人或者仇人，也不算。
反倒比较客气和敬佩。
边关吃完后，一抹嘴，道:“要想打探情报，就不可能躲在犄角旮旯的巷弄里，肯定在这个集市的某处。”
“嗯，和我想的一样，那是你……”
蓝千霆站起身，还没说完就被边官一把拉下。
边关的眼神示意蓝千霆朝自己的身后看，蓝千霆向边关身后看去。
一个不是很高的中年男人正在炸串和招待客人。
“什么意思？”
蓝千霆问道。
“那小吃摊老板，功夫很高，不是一般人。”
这次蓝千霆没有回头看，再看就暴露了。
他传音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手，虽然带了手套，但是有一条很粗的筋脉从小臂延伸到了大臂的衣服里，这是练过金龙手的人才有的特征？”
边关埋头假装吃东西。
蓝千霆回想了一下刚才在柜台付钱的时候，自己确实没注意。
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边关懂得这么多。
金龙手，是一种江湖功夫，也被叫做野路子或者野狐禅，是江湖人自己总结出来的功夫，无门无派，谁都能学，不归于高堂，只在民间流传。
他曾经在某本书里读到过，不过记不起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金龙手的，谁教你的？”
蓝千霆问道。
“我师父早年间云游四海，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他都见过。”
边关撒了个谎，这些功夫其实都是姜涛教他的，虽然边关看书不行，不过武功招式，一看就会，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那你能看出来他有多少功力吗？”
边关示意他等会儿，来到前台装模作样的拿了十几根串，递给小吃摊老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期间一直边关在暗中观察他的手。
炸串要炸好了，老板却突然问道:“小哥是西北人吧？”
“你怎么知道？”边关眉头一皱，下意识双腿绷紧，灵气在手心蓄势待发。
“哦，没有，就是刚刚听你的口语，鼻音很重很像西北人说话。”
边关慢慢放松，笑道:“我爹早年在西北种地，后来不是那边太乱了嘛，就逃到这儿来了。”
“哦，行啊，越州好啊，既然来了，就在越州好好生活，日子总是越过越好嘛。”老板笑容很是憨厚。
边关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错了，可手臂上的筋脉是不会骗人的。
他拿着盘子笑道:“谢谢。”
回到座位上，他传音道:“金龙半寸，功夫大成，至少十来年的功夫，八品以上的高手，这次，看来不好应付。”
两人一顿商谈后，决定先等等，晚上跟踪这个高手，再从长计议。
正在这时，两个人的出现却突然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哟，边关。”
一个轻佻的男声传到耳边，边关循声看去，正是他们同一楼层的林乐章，而他旁边站着的，是英才比武大会败给边关的徐大志。
两个人，一个放荡不羁，一个生性随和，边关很难想象他们执行任务的样子。
蓝千霆看了眼两人，能感觉到实力都很强。
因为都在隐蔽，大家很默契的选择了灵力传音的方式交谈。
他问边关：“你朋友？”
“不算，普通同学。”
蓝千霆又仔细的打量了二人，道：“你们，什么任务？”
“嘿嘿，保密。”林乐章嬉皮笑脸道，很是自来熟的拿起一根串放进嘴里，还发出吧唧嘴的声音，丝毫不在意形象。
见此，蓝千霆也懒得和他废话了，而是传音边关：“你这两个同学，还真散漫啊。”
边关回道：“也是你的同学。”
这时徐大志坐在边关身边，道：“厉害啊，全校第一和第二来执行任务，还是捉拿匪首，也就你们了。”
“那你们呢？”边关也是直接问道。
“我们的次要任务是协助你们，协助你们捉拿石龙寨寨主，主要任务是查查卢汉和临安城高层的书信往来。”徐大志和边关勾肩搭背，像是多年的好友。
“行，那我们有情报就共享。”边关道。
于是双方交流了一下信息，说是交流其实是边关单方面告知，因为两人散漫的性子，所以两天来基本上没拿到什么消息，只知道卢汉练的功夫是硬气功，而且他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战甲幻形器。
边关把消息和蓝千霆沟通了一下。
蓝千霆，指尖沿着碗沿绕圈，“难怪要查他们书信往来，估计是上面有人想诏安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蓝千霆冷笑了一声。
边上的林乐章则是领着酒杯慢悠悠的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你这是普通打扮？”边关这才注意到林乐章的衣服，休闲宽松的绿色上衣，和丝绸的西装裤。
“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
“没事儿，我是个要当艺术家的人，现在扮演的就是这种身份，越鲜艳，其实反而越正常，我总不能黑衣黑裤让人一看就像个间谍吧。”
这时边关看了眼自己，牛仔裤和黑色卫衣。
“当然我不是说你啊，你这衣服和你很契合，看着就像个路人。”林乐章连忙解释道。
边关倒是没觉得尴尬，只是觉得这样伪装难道不好吗？看来回去得学学了。
“当个艺术家？在这种时代？”蓝千霆道。
“时代不会阻止艺术家成为艺术家，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时代只会阻止商人和庸人成为艺术家”林乐章似乎喝的有点高了，眯眼道。
过了会儿，徐大志和林乐章走了，两人说是去打听消息，实际上估计是去玩儿了，徐大志只说，让他们有消息联系自己，两人还加了飞信。
入夜微凉，晚风卷着秋叶徘徊在巷子里。
深秋的凉意总是令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