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达哥
听到卢慕北问出这么一句，虽然有些惊讶，却又立刻坦然地熨平了在我内心激起的微动。我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笑了笑，“达哥跟你这么说的？”
“嗯。”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啦？”我侧目，略带戏谑地故意取笑他。“都开始背着我偷偷说私房话了？”
“就……偶然聊起而已。”
“哈哈哈，偶然喔？”
一阵风起，脚下翠绿的草地、背后密不透风的树叶和眼前平静的湖面应声而动，他不看我，嘴角却有酷酷的笑意。
“我们嗯是革命情感，”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我对达哥的那种喜欢，跟你喜欢达哥的那种感情，估计没有太大差别。嗯……这也算是……算是我和达哥的一种默契吧。”
“那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他不解。
“啊？不为什么啊。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两个相似的人，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面对未知的世界呗，仅此而已。”
“那如果之后，你们之中，有人有了爱人呢？”
“哈哈哈，那就分开呗。”
“会这么简单？”
“你把感情想得太重了。”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就算没有出现新人，曾经如胶似漆的情侣，终究也可能会分开。”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为什么？”
我垂下头，想了良久，才淡淡说出一句话，一句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为什么，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风吹起了低低的帽檐下长长的发丝，闭上眼，那些每天夜里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转个不停的过往，那对从未真正离去的穿着校服笑靥如花的少年少女，仿佛又一次站在了我面前。
时间走了，走了，可是，谁还在等呢。
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不少，即使这可恶的生活偶尔会迸发出来只言片语，不讲道理地将我拽回到过去某个瞬间，在外人面前，我也能够坚强到不流泪了。
沉默。卢慕北不再追问。
等我收拾好心情，缓缓睁开眼，达哥正笑嘻嘻地朝这边走来，见我终于注意到了他，达哥很是卖力：短短几十米，一会儿太空滑步，一会儿复古迪斯科，侧翻跟头、草裙舞，逗得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达哥要回国了。”冷不丁地，旁边又传来卢慕北低沉又清冷的声音。
“噢。”顿了一会儿，我不自然地笑笑，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和达哥隔空互动。他总像逗孩子似的，而且十分需要我这个捧场的观众。
“他走了，我们怎么办？”卢慕北这才转过头，十分认真地看向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我和卢慕北面对着面，看着对方想憋笑又实在憋不住的搞怪表情，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达哥见状，着急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怎么啦？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知道啦！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我们在说……哈哈哈哈，你回韩国之后，我们两个留守儿童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没想到我们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达哥微微愣了愣，然后非常自然地加入了我们，他也夸张的仰头大笑起来，嘴里不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哈哈哈哈对啊，我走了你们两个小朋友应该怎么办呀～”
说话间，他调皮地一把摘下我的帽子，扣在他的帽子上，两只大手像揉小狗一样揉乱了我的头发，“怎么样？西西害怕的话，要跟欧巴走吗？哈哈哈～跟我回韩国的话，欧巴一辈子对你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别逗了好吗？！我都要信了，还欧巴～咦惹～恶不恶心啊你！”我笑着跳了起身，跟他玩起了抢帽子。
达哥本来就比我高大很多，为了赢索性还踮起了脚，把帽子举得高高的。我左右开弓，往上使劲儿蹦也够不着，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
“呼……呼……，快给我～”
“我没说不给你呀～你自己拿呀！哎呦够不着～哎呦又没拿到！”
“呼……哈……幼稚死了你！”我作势要捶他。已经对我们无聊的消遣方式司空见惯，卢慕北静静坐在旁边，眼儿都没抬一下，悠然自得地喝茶。
“和不和我回韩国？”达哥一个闪躲，把帽子藏在了身后。
卯足了劲儿，我又是一个大跳，哎，又失败了！喘气儿的空档，我笑嘻嘻地打趣儿道，“又问！干嘛？你真打算养我啊？”
听到这里，达哥仿佛恰好玩腻了这游戏，他把手中被捏得瘪瘪的帽子打理好，然后四平八稳地将它戴到了我头上，还不忘细心地调节好防风扣的长度。
突然之间，他的眼神似乎变得真挚了起来。“嗯。”达哥像是回了我的话。
他微微弯下身子，纤长的指间搭上我的肩，温柔地一层层整理着我身上穿着的无袖开衫、里面搭配的线衣长裙和连接在长裙背部的帽子。由于反复跳跃，它们全都已经歪歪扭扭地滑向了我的左肩。
“怎么样？去不去？”待一一理好之后，达哥两只手分别抚上我的左右肩头，我们帽檐抵着帽檐，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里，又一次流露出了真挚的神情，认识达哥两年多，这种真挚实在不多见。
我躲过他的眼神，故意望向一池清澈的湖水，“咋去啊？我不上学啦？”
“我可以给你找个更好的去处，你不是想当节目pd吗？韩国在这方面很强的。”
“嗯……那也不去，略～”我顽皮地一只手指拉下左眼眼皮，吐出舌头，冲他做鬼脸。
“臭西西！以后后悔了可别哭着给我打电话啊～”达哥早就料到了这结果，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太在意，他抬手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喜笑颜开地呛我。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不可能！瞧把你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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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大概一年半以前，我们决定相互依靠的那个夜晚。
下班后，我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酒吧的大门，却看见达哥正站在那里抽烟。
“还没走呐达哥，我走啦。”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你等等。”达哥伸手，在烟灰缸里快速掐灭了烟头，大步朝我走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用啦达哥，我家很近的，这一片儿也很安全。”
“啊啊啊啊啊～走吧走吧～”他撒娇地推着我的肩膀。“我有话对你说。”
“喔……”我在这边儿还没有什么朋友，面对总是热情得过分的达哥，还是有点儿不习惯。
走在路上，达哥叭叭叭叭个不停，一会儿聊客人，一会儿聊同事，说到兴头上，还不忘指点几手，向我传授工作经验。
“那栋就是我家了。”眼瞧着离家还有50米，我跟达哥指了指家的方位。表面上是示意他不要再送了，内心的潜台词却是：
有啥事儿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想开了我，真的是！大晚上啰啰嗦嗦说这么多也说不明白重点，不会拿我练中文来了吧……
一路上我都在满脑子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