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二年
“陆淮,回家吧。太冷了。”我看着陆淮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抬起手伤心地抹眼泪儿,精致的眉、眼、鼻委屈地拧作一团,眼泪如珍珠般大颗大颗、扑簌簌地落下。他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冻得有些粗糙,仿佛红薯上蒙了白霜。
谁知此话一出,“不行!我不要!”陆淮的行为也开始变成小孩儿模样了,他的嗓音已然有些沙哑,混合着浓重的鼻音,整个一个低音炮电音贝贝,“我不走!你不撤回那句话我就不走!”他凶凶地低吼。
“我出来的太久了,我真的担心我爸妈随时回来。”我无奈地拉着他的衣角温柔规劝他。哎~咱就是主打一个动之以情,保命要紧。
“那你答应我不分手!”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还敢威胁我。
“”
“你说嘛!你就说不分手!”陆淮一步不让。
“陆淮!能不能别闹了!”真的是无奈了这样下去真的要被捉jian在楼下了啊哦我的妈妈咪啊!!!
陆淮不可置信地松开我,可怜的小猫眼而直勾勾地对上我坚定的目光,嘴唇都在颤抖“阿喜你”他的语气更加了一层委屈,“你居然凶我!你怎么能这样!”
得。
来啊!朱女士恒先生!
来啊!把我抓走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昨天他让我别闹的时候他想什么去了!有料到今天追妻火葬场吗!
说罢,陆淮还举起小拳拳捶我肩膀,哭得更伤心了。“阿喜!你欺负人!呜啊啊啊啊啊啊~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呜啊啊啊啊啊啊~跟你在一起后,我从来都没有乱来过呜啊啊啊啊啊啊~那些女生我都删掉不就好了吗呜啊啊啊啊啊啊~糖!糖我每天买不就好了吗呜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能因为这么些小事儿就不要我了呜啊啊啊啊啊啊~”
陆淮整个人上劲儿了简直。太冤了,这冤情得有多大!隔壁栋一楼的邻居奶奶好奇地把头探出了窗外。
还说什么仗着他喜欢我!我看他就是仗着我喜欢他。
谈到这里,我已经明白,现在说话已经不好使了。我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来面巾纸,给他擦眼泪,又抽出来一张塞进他的冰块玉手中,让他擤鼻涕。你说这好好的大帅哥,怎么哭起来跟个发抖的水龙头儿似的。
“呜啊啊啊啊啊啊~谢谢嗯。”
好家伙。都这会儿了,还这么懂礼貌。
“行了。”我再劝。
“呜呜呜不行!”好不容易停下来擤个鼻涕,这家伙又给我续上了。
“行了!别哭了!”这次我真的是厉声喝住他。
这次,陆淮也应声闭住了嘴巴,像是幼儿园里刚被老师要求闭嘴的小班幼童。不过,他的猫眼儿眨巴眨巴,仍旧在说“呜呜呜,你凶我”
“这样,”我软下声来,“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吧。行不行?”
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也得行。不然就分手。”威胁我!我恒喜也是有骨气的!绝绝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昏君!
“好好好呜呜。那你好好想一下呜呜。”陆淮抽抽哒哒地拉起我的手认真嘱咐我。
两只冰疙瘩握在一起,已经感受不到暖了。
“嗯。快回去吧。你都冻透了。”我给他理了理偏离的帽衫。
“好哼嗯,阿喜,我们要一条路,哼嗯,走到黑的。你别忘了。”他不放心地提醒我。
“赶紧走吧,我也得回餐厅了。”我拍拍陆淮的背。
他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我,我也顺从地没有挣扎。“那我走啦,阿喜。呜呜,要回我qq,好不好?”
“好。”
陆淮背着书包,坐上了回光明市的末班车,明天还有课。他答应了妈妈的,必须要上课。
路灯打在大巴车的车窗上,映出他俊朗的五官,他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一会儿默默流泪,一会儿又不自觉的傻笑
那时候真好啊。
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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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后。
我二十八岁。现在在卢慕北的公司上班。
卢慕北,就是北北。那个小时候很好看但是脾气臭拽的小屁孩,当然现在也是小屁孩,刚满二十三周岁的小屁孩。
十二年前,由于高考失利,父母再三思量之下,决定把我送到澳大利亚读大学。我读大三的时候,卢慕北也被父母送来念高中了,他的成绩实在一塌糊涂。
虽然叔叔阿姨让我照顾他,但我们本身也不熟,根本没有私下联络过。他来澳洲不久后,卢慕北的父母在外出旅行的时候突发车祸,现场十分惨烈,二人当场身亡。
一夜之间,尚且涉世未深的北北继承了他们夫妻多年经营的大笔财富,不过很多他不知道的外借出去的钱,也就随着那场车祸一起,葬送进时间的焚尸炉里了。
陆陆续续听到这些噩耗,朱女士多次向我提起,要我去看看北北。可是北北没有回过我的微信,我也不知道他在澳洲具体的地址。
一天凌晨,我像往常一样,在中华城附近一家华人经常聚会的酒吧里打完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大门。店门口,一个男人像垃圾一样,躺在吸烟区的满地斑驳的烟头之中。
偶买噶!黑咕隆咚的,真不嫌脏哇这是。看得我心里一阵吐槽。
男人头戴连帽卫衣的帽子,外套一件皮夹克,黑色牛仔裤搭着一双短靴,我不太懂名牌,但打眼一看也知道,这人穿的还是挺贵的。
我的亲娘咧,就这么大明大放地躺在这个地方,也不怕被人打劫!还是说已经被人劫过了?
人类爱看热闹的本性!加上我体内代代相传的正宗对味儿的八卦基因!尽管已经困得五迷三道、鬼迷日眼,我还是偷偷地往上凑了一步,
哇,很白净嘛!看着好像年纪不大嘞~
嗯?有点眼熟哎
我去,这不是卢慕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