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你生日快乐
两只眼皮儿还重得很。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昨晚那些悲伤的梦一缕缕地，重新钻回了我的大脑，起床五分钟不到，我已经emo了。
这还是放假吗？昨晚哭到好几点！这么早被吵醒！脑子晕晕乎乎的！一整天计划被打乱！呜呜呜，我想狗带。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去上课了啦。
烦躁地在床上左翻右滚了好几个来回，我趴在被子上，把胳膊伸进枕头下，摸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提示有一条qq消息未读。“阿喜，咱就好好的，别钻牛角尖儿了，行吗？”显示接收时间是早上5:47。
我叹了口气。锁上屏幕，把手机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然后翻了个身，张开胳膊，仰面平躺在床上。
我该怎么办呢？我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陆淮了。可明明，陆淮红着脸跟我表白，流着泪给我打电话，霸道地对我偏心，温柔地照顾我，我们相拥亲吻，我们牵手滑冰，我们逗趣儿互损的记忆点点滴滴，还那么清晰，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陷入了很深的迷惑。“随便你”，我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从没想过有一天，陆淮会跟我这么说话，他在打下这几个字儿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过去那些时光里，他对我是那么地好，那么特别，以至于我不曾想起要去看一看，陆淮身上黑暗的那一面。
是我太强人所难了吗？是我一直都不够努力才导致我们落入这步田地的吗？是我昨晚态度不好、太任性了吗？是不是昨晚我不该回他，他那会儿一定是太累了，如果今天早上起来再回，我们的状态都恢复好了，都睡得饱饱的，都做了美梦，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
不对，这么想也太悲观了吧！也许陆淮是嘴硬心软呢，也许那个坏小子想给我个惊喜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已经坐上回来的大巴车了，说不定等会儿他就会在我家楼下等我啦～
我瘫倒在床上，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想着，慢慢地模糊了意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梦中，陆淮打扮得超级超级帅，比之前所有让我心动过的look都要帅。他左手抱着一束鲜花，右手像往常一样，提了一大兜沉甸甸的零食，就站在我家楼下的拐角。
经过一番精心捯饬，我漂漂亮亮、兴高采烈的跑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他，那么灿烂的笑容，那般亮晶晶的小猫眼儿。陆淮冲我摆摆手，嗔怪地喊着：慢点儿，谁催你了！
……
起码我的回笼觉，睡得很幸福。等到被尿憋醒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我揉着眼睛晃晃悠悠、迷迷瞪瞪地从房间走出来，还是选择在去卫生间解决膀胱的生死问题之前，先跑进了书房，透过窗户向外望了望。
可是，陆淮并不在那里。
我有些沮丧地蹲在马桶上，带着一丝希望，点开了手机。然而，qq上也没有来自陆淮的新消息。好梦将碎，我赌气地将手机一下甩在了马桶旁边的洗手台上。
我呆呆地目视前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咚—— 叮咚——”正烦心呢，不断响起的门铃儿声强行把我拉回了现实。回过神来，我赶忙提起裤子，一边冲马桶，一边慌慌张张地冲出卫生间，朝着大门的方向奔去。“谁啊？”我高声喊道。
“您好！我是来送蛋糕的！”门口的叔叔听到回音儿，隔着一道门铿锵有力地答道。
啊！我忘了！是我前两天专门跑去市里最有人气的一家法式甜品店，给陆淮订的生日蛋糕。
接过蛋糕放在茶几上，我端来一杯温水，盘腿坐在沙发上。透过蛋糕盒顶部透明部分的包装壳儿，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巧克力主题的蛋糕，面儿上立着一个左手拿球的消瘦少年，他自信洋溢地站在篮球场上；少年的眼睛就像猫咪的眼儿，弯弯得很可爱。
“你也帅，他也帅，加起来不如陆淮帅！——生日快乐！阿喜大人送上”。静静盯着我在甜品店绞尽脑汁才抖出来的机灵儿，我灌下去一大口水，陷入了沉默。
这么大个蛋糕……不能白瞎了吧……
要不……再问问？这次我可要好好说话，不能一不如意就使小性子。我提前给自己做了做思想工作。
说干就干！
我抬起腿儿，去卫生间把手机拿了过来。
让我想想，说点儿什么好呢……毕竟昨晚都那么尴尬了。
“陆淮，醒了吗？”是不是太刻意了，这都几点了，不行不行……
“已经在外面了吗？你们今天去干嘛呀？”额……好像查岗啊，会不会显得我很烦人……
“生日过得开心吗？”嗯？怎么也怪怪的，像是在阴阳别人。
哎哟喂……我该怎么说啊……
终于，在犹豫再三之后，我把信息发了出去。“陆淮，17岁第一天，生日快乐。你在那边忙完之后，可不可以短暂地回来一会儿？这样的日子，我还是想见见你嘛～”我尽量小心翼翼地不暴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发完之后，我像抱着定时炸弹似的，赶紧把手机往远处一扔，心虚地不敢看。
我没有等。我没有等。我没有等。我在心里默念。
“滴滴——”陆淮秒回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又跳过去，紧张得端起手机，“谢谢宝宝，我也很想你。”我的心里暖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传来一条，“但我今天真的没办法回去，抱歉。”
我的眼泪瞬间撑满了眼眶。我已经这么卑微地跟他好好商量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坚决呢。深吸一口气，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努力，“我给你订了个超帅气的巧克力蛋糕耶～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我等你，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发送之后，手机静静地沉默了十多分钟，我的心总还怀着希望，忐忑着，跳跃着。“阿喜！别闹了，你这样让我很累。”
啊哈～憋了这么久，原来他憋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好耶，这可比“随便你”清楚明白得多了。
整整一下午，诺大的客厅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女半趴在茶几上，一边啜泣得像个通了电的筋膜枪，一边持续不断地往嘴巴里大口送着蛋糕。
蛋糕果然很好吃。她的脸，满是泪痕，点缀着斑驳的巧克力粉，像只落魄的花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