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年我们
真奇怪,那年的我也不过是个傻了吧唧的高中生,十六七岁的年华,只从电视剧里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男女朋友,居然会觉得一个男孩性感。是的,陆淮在我眼里永远都那么不一样。
有人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能闻到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别人都闻不到。坦白说,我并不觉得陆淮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只有我能闻到的味道,我也一直觉得这种言论绝对是瞎扯淡。
但我相信,陆淮绝对用了一种奇怪的、我无所察觉的方法在我身上装了感应他的装置,因为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场合,只要这个空间内有我恒喜和他陆淮,我就能一眼看到他,而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在十秒内对上我的目光,让我躲闪不及。
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有贼心没贼胆,或者真心是那时太傻,我和陆淮只是从关系上把普通朋友改成了男女朋友,其他的基本没变。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觉得自己应该也不过是众多星星中的一颗吧。
在我眼中,类似陈仪苏种种,其实陆淮对女孩的态度有时真的算是有些暧昧不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懂,但我知道自己是真的说不破。这多少让我有点恼火。
我的自尊心太高了,尽管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闪光点,尽管我自信自己已经足够优秀。
没错,静下心来,我总会想:我也很棒啊,只是……没有那么漂亮而已。可就是这个“不那么漂亮”,高高地筑起了我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它不允许我向陆淮承认:我也和其他千千万万少女一样,会吃醋,会嫉妒,会难过,会委屈,会在意……不过,我心里明白,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我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性格,得出的结论是:我早已把一辈子的温柔都预支给了一个人——陆淮。
我会滑冰,是他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个冬天,当遇上某个阳光就像冰箱里的照明灯那般迷蒙的下午,我都会想起那一天。可能我太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可能我太想回忆起来:不顾一切地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准备一起去滑冰的那天,他劝了我好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我与陆淮坐在学校的活动室里,面面相觑,此时他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半个多小时了。
“哎呦姑奶奶哇,咱就去吧。”
“去哪儿?”
“滑冰场啊。”
“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嘛!”
“……” 其实是因为,那天,我正好穿了一件紧身牛仔裤。我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地学不会;万一再摔倒了、裤裆劈叉了,叫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好收场。
啊,多幼稚的想法,哈哈。
好像真是太喜欢他了,我希望和他做的每一件事里,自己都不会出错。显然,事与愿违,都得抓瞎。
最终,在陆淮软磨硬泡的攻势下,我缴械投降,他还是成功地把我带去了,呜呜,面对他的小猫眼我怎么能不妥协。
还有就是,“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倒的”——他好像是这么说了。
于是,我就一咬牙一跺脚!拿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志气,英勇顽强、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出征!出了个征!
然而,当我换好冰刀,手足无措地站在光溜溜的冰面上时,才开始知道害怕和困窘。
陆淮让我刮目相看,他真的……滑得很好哎!这小子,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有这一手的吗!(淮贵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i _ i)
那天,在我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步贴一步慢慢往前挪动的时候,陆淮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幼稚地嘲笑我是胆小鬼、小猪猪、笨鸡蛋。我在他面前,一步,再一步,属于初学者独有的紧张之情已然溢于言表。他就立在前方不远处,那么定定地看着我,满眼笑意。
终于,他抿了抿嘴,流畅地、慢慢地滑到我面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陆淮没有说话,只是酷酷的用嘴咬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再摘下我左手的手套,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两只手套塞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
然后,他牵起了我的手。第一次。
天知道我们怎么都那么纯洁,在一起那么久了,连手都不敢牵。
这次,他要牵着我,教我如何滑冰。
那天的场景估计要在我心里存放一辈子了。他牵起我的手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痒痒的。奇怪的是,我却并不排斥这种新鲜的感觉:原来陆淮那双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牵起来是这样的触感啊,有些粗糙,但却厚实、温暖。我们大手拉小手,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开始认真地录入、记忆和存储彼此的体温。
也是在那一瞬间,爱神真正地降临在了我们身边,她不允许谁无厘头地破坏气氛,也不允许我们因为害羞就甩开对方的手,连开玩笑都不行。
话虽这么说,我们牵着手,看着彼此,还是悄悄红了脸,只得快速地移开视线。“走了啊。”他在我头顶轻轻地说。
我们慢慢地滑啊滑,好像前面的路根本没有尽头,好像那个冬天在我们头顶上,只有一轮温暖的太阳。我们聊了好多,聊怎么用劲儿、怎么立住,怎么控制速度和方向,也聊我们的爸爸妈妈,聊我们的朋友,聊学生会的八卦,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