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总裁的内心
傅贺城有泪,他不是神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痛苦和无奈。
安诺知道他会笑,他会带给自己欢愉喜悦,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露过一丝脆弱。
坚强的面具戴久了,就连面对最亲近的人的时候都会忘了卸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傅贺城意识到自己笃定的未来有可能脱离掌控,那种失去安诺的恐惧又怎会如同荆棘缠身,心痛难忍。
安诺这样抱着他,像是他外祖母一样温暖的怀抱,仿佛把他当做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爱惜,珍视,他几乎已经忘了这种感觉。
她走了二十年,傅贺城连怀念都不敢,他很清楚,哪怕只是回味起一点一滴微不足道的关怀,顷刻间便会粉碎一身坚不可摧的甲胄,就像是被剥了皮的刺猬。
他是傅贺城,他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集团总裁,怎能有任人宰割的时候。
唯有安诺,可以让他将深可见骨的伤口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让他能和普通人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和普通人一样的泪水,却让安诺手足无措,慌乱地抹着他脸上的泪,想要绕到身前去,却被他牢牢按住了手肘,动弹不得。
傅贺城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落泪,如果不是安诺的手已被眼泪打湿,就不会发现他连哭泣都是克制内敛的。
安诺还以为傅贺城是因他的隐瞒而伤心,惹得他也心疼地落下泪来,傅贺城抓着他的力气忽然一松,随即使力将他拉到跟前坐在腿上。
动作迅速,安诺只觉眼前一花,目光所及仍是傅贺城乌黑的发顶,他的脸埋在安诺胸前,微弱的声音震颤了他的心,泪水很快濡湿了单薄的衣物。
安诺忍不住紧紧搂着他,一边呜呜抽泣一边断续道,“傅贺城,傅贺城你别哭,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不会骗你了,你别哭好不好。”
他本想道歉认错把傅贺城哄好,毕竟他做好了被训话的准备,却完全没料到他居然能把傅贺城都惹哭了,这是要多大的怒火啊,安诺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反而比傅贺城哭得还厉害。
安诺年龄小,哭起来更无所顾忌,渐渐盖过傅贺城的动静,哭得更凶了,嘴里仍旧一遍一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爸爸妈妈了,他想起过去的无数个埋藏着思念的寂静深夜,他是怎么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哭得分不清汗水与泪水,过早体味了世间百态人生疾苦,身边却无人能依靠。
安诺也在害怕失去傅贺城,害怕被那个阴森巷子里的黑暗吞没,他不敢去试想,因为如果生命中没有傅贺城这个人出现,安诺就会在青春年少时陨落了。
现在,安诺已经长大,长成一个大男人,他决定不能永远等着傅贺城来救他,他有力量,能保护自己,能保护傅贺城,能保护他在乎的一切。
可他却让傅贺城伤心了,想到这里,安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贺城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需稍稍发泄,很快就能平复。
但是他抱着的这只小哭包就不好说了,想来自己几乎没哭过,不说安诺会吓一跳,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晚倒好,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傅贺城收了眼泪,开始慢慢地抚着他的背顺气,听他一抽一抽地还在不停道歉,又是心疼又是内疚,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在通红的耳朵上亲了亲。
“好了,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你给我笑一笑,我就不气了,乖诺诺。”
他每说一句,就在安诺的脸上吻吻,最后停在有些红肿的唇,把他努力压下的呜咽轻轻堵在口中。
直到安诺感觉喘不上气,这才挣开他,揉着眼睛擦去泪水,勉强展颜一笑,“好……我不哭,我不哭了。”
傅贺城的眼角还带着些血丝,抵着他的额头柔声道,”诺诺,好孩子。”
安诺贴着他的脸蹭蹭,“我不是孩子了,我是你的男人。”
傅贺城笑了笑,“对,你是我的男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安诺依赖地靠着他的肩膀,仍旧带了些许鼻音说道,“好,那你要等我,等我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傅贺城拎小鸡似的捉住安诺的后颈把他分开些,往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撞了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你岂不是要爱我一万年?”
安诺揉着额头不服气道,“一万年怎么了,我可不是那种抛弃糟糠的人,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了爱你一万年就绝不会爱你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
傅贺城眯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听你这么说,是要我当崔莺莺?”
“呸呸!那全是悲剧。”安诺连忙反驳,又想了想,说道,“不过,要是我也没有金榜题名,你会不会……”
傅贺城忽然郑重道,“会,如果是我,不管你是新科状元还是穷困书生,只要你敢娶,我非君不嫁。”
安诺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却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了一脸,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捏捏他的嘴角,“你倒是敞亮,嫁来嫁去说得很顺口啊,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我?”
傅贺城见他满脸促狭口花花,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更轻松了些,“是,我嫁,嘴上的便宜都给你占,反正你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最后还不是要让我吃进肚子里。”
安诺鼓着腮帮子噘起嘴,偷偷摸摸地背手在桌上抓了个东西,飞快塞进得意洋洋的傅贺城嘴里,笑道,“吃吃吃,吃你的糯米糍去吧!”
傅贺城顺从地衔住吞下,身体和心灵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地在他的唇上又咬了一口,“好,我吃,你可不是就一只最大的糯米糍吗?还不快让我吃了。”
安诺左躲右闪避开虎口,却没能挡住,让他留了个牙印,愤愤地捂脸抱怨,“还说给我占便宜呢,我看你才是什么便宜都要占,贪得无厌。”
傅贺城颇有些反以为荣的意思,“这就是了,人性本贪,我是个商人,当然更贪得无厌,你也得学着点。”
安诺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嗯,我是该学着了,生意场里混过来的都是老狐狸,我要是再不警醒着,你就连我的骨头都吃不到了。”
傅贺城笑道,“现在才懂得怕,你答应的不是很有底气吗?我还以为你心里都有数。”
安诺回道,“我再有数也没用啊,人家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看来,要应付你们,我得浑身都长满心眼儿。”
傅贺城又宽慰了安诺两句,告诉他以往的惯例傅贺慕手下有两员得力干将最是清楚,有他们在安诺能轻松不少,他只需负责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面谈。
说来轻巧,这些集团间的利益合作通常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负责的,他们之间不仅有共同语言,甚至还可能有自成一派的默契。
安诺面对他们也许会有些吃力,但他们也不见得掌握了主动权,毕竟安诺出现的既突然又蹊跷,知道的都知道他原来是傅贺城助理,估计他们应该会在心里过个百八十样天合可能发生的权力变动。
然而他们想破脑袋也并没有什么用,该合作的依然会继续合作,正如他们想象的,安诺再怎么样也是傅贺城的心腹,天合看来仍旧牢牢握在傅贺城手里,他们自然不用吃力不讨好地另觅合作对象了。
傅贺城做起分析来就像吃了炫迈,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那他就刻不容缓地给安诺好好剖析敌情吧。
一场看似严峻的家庭风波居然以会议的形式告终,傅贺慕表示让他哥打死他都不信,不过,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忘了安诺晚归的原因,傅贺慕可算是因此逃了一顿打,他着实该庆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