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表明
夜空中的浓云凝结成团遮住月光,本就不明亮的房间更加黑暗。
床铺上的两人睁着漆黑的眸,望着对方半晌没说话。
静谧的环境,被棉被裹紧而狭小的床将二人的距离拉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听见彼此的呼吸。
“今夜怎的不点灯?”影影问。
纵使她眼睛再好也看不清秦榆此时的面貌,多想在分开前再看看她的模样。
“忘了。”
秦榆的声音如梦中呓语,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习惯性的东西怎么会说忘就忘。
影影不好再说什么,看着秦榆眼中犹如辰星般闪耀的眼睛,不明其中的是水光还是她神采的精明,大抵是后者。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影影被秦榆的声音拉回神,回道:“睡不着。”
“你睡不着我可就先睡了。”
秦榆闭上眼睛,影影停滞一刻,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
秦榆睁开眼,笑容狡黠,“我就知道你的目的绝不只是睡觉那么简单。”
因为她的眼睛,影影呼吸一滞,她没有因挑趣而放开她的手,而又克制地放松了一些。
她不想秦榆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即使是将就,她也不想。
“秦榆。”
可她想告诉她,她的心意,秦榆或许不会为她停留,她也许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秦榆的心不自觉的跳得有些快,影影似乎在向她靠近了。
秦榆并不询问影影想要说什么,她轻轻开口道:“快睡觉吧,我有些困了。”
真像是困了的模样。
影影却不肯放过她,抓着她的手抓得更加紧,“我很难受。”
话语中的哽咽隐隐露出,让秦榆都不禁思索她难受的原因。
“你是在为我要离开而难受吗?”
影影听了秦榆的话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抓着秦榆的手都开始发抖。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乃常事,影影应该熟知才是。”
莲台的人都不常在莲台,影影也早就适应,甚至开始反感有人走进她的世界。
但她不是因此难受,她深知其中道理,可秦榆不一样,莲台的人分别都有期限,而秦榆无期,此次分别便是无期。
届时她扮作什么人,做着什么事,是久别重逢或是萍水相逢,都是不得知的事,不定性太多,影影不敢赌她出山后是否还能找到秦榆。
影影发觉自己被误解,急于解释地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
因为着急,鼻头一阵酸涩,豆大的眼泪掉下,砸在床单上发出‘嗒’的声音。
她压制着手上的颤抖,力气的消耗让她有些发软,脑海中翻涌的全是秦榆的画面,一时上头,便开口道:“秦榆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秦榆听后忽然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影影双目怔神,不敢置信,连她都是最近才发觉对秦榆的喜欢,秦榆是何时发现她的?
“我一直都知道。”
“那”
“我也喜欢你。”
影影心跳漏了半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到了不对劲,秦榆回答的干脆,像是明摆出来的答案,她们所说的喜欢好像不是同一种喜欢。
她是该退一步做朋友,还是解释清楚与之天长地久或是一拍两散?
此时上头的影影又抓紧了秦榆的手,“不对,说的不对。”
秦榆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暗芒,影影今夜怕是要抓着她不放,逼问到天明。
悄然中变得沉重的气氛让影影有些紧张,话头却挡不住的一涌而出,“不是那种喜欢。”
秦榆默然,没有接话。
“就像,就像主子和黎姐姐那样。”
秦榆的手没有动弹,并不排斥她,让觉得她有那个可能,但秦榆安静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心头似被泼了盆凉水,让她感觉心中一片茫然,前头的可能顿然消散。
瞧着影影有了冷静的苗头,秦榆则要再往上浇一盆冷水。
“正如你所说的邢明玉和黎月韵的那种喜欢,你只是受到了她们影响,错误的将好感当成了爱。
我承认我确实有几分姿色,也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影影,你还小,不懂什么才是你所说的那种喜欢,不是谁都能与邢明玉黎月韵之间的情感相比。”
某些话语堆积在脑海里,像是临近崩裂的水壶胀满了气,在这一刻尽数崩裂。从小到大不论是谁都在拿她年纪说她不懂事,于是她反驳道:
“不,我懂!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特别的,我从未对他人有过这种感觉,百感交集到我以为我生病了,但只要见到你,那些令我无措的情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榆本打算趁着影影神志不清时将她的告白一击而溃,却不想她能说出一段完全的话,此话出自真心,秦榆不忍拒绝。
秦榆的手向影影伸来,被影影抓住的手自然而然的脱离,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你长大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影影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秦榆的每一个字都让她提心吊胆,果不其然,秦榆接着说道:
“但我们不是一路人,终究是要分别的,你有你要遵循的信念,我有我要追求的目标。”
某种意义上说她和秦缈是相同的,要将一切未发生,即将发生的变故握在手里,他们无法执行脱离原定线路的计划。
同时因为历经沈琦的事,秦榆害怕情感的消磨,害怕爱人的背叛,她不会在任何一处停留,不为任何人留情。
影影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希望你能明白。”
影影算是彻底醒神,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秦榆没有选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感到一阵畅通。
“嗯。”
秦榆捏捏影影发烫的脸,泪痕不知所踪,反倒是她自己不知不觉中流了满枕头的眼泪。
“还难受吗?不难受就睡觉吧。”
“心里不舒服。”影影如实回答,随后问道,“你可以亲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