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叫我舅舅
第2章
庄星辰意识清醒地重新做了一遍全身体检。
并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还做了一个单独的头部套餐。
除了一些亚健康，和这次车祸受伤的长骨骨裂，其他没任何问题。
乔医生：“你运气还算好的，我们看了警察调取的监控，那辆车刹车失灵，那么快的速度撞过来，不死也去半条命。你就长管骨骨裂，没问题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回家修养，回头再来拆石膏就行。”
庄星辰一直沉默地听着，也不说话。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这和周楠过往的形象，完全天差地别。
尤其此刻的‘周楠’还躺在病床上，给人一种又乖又软的感觉，哪还有以前小霸王的样子？
乔医生用眼神询问闻默祈：这小子是真的被撞傻了？
闻默祈只是皱眉，表情微冷。
乔医生想到了什么。
等等，不会又是装的吧？
以前周楠为了从闻默祈手上骗到他爸妈留下的遗产，还整出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一次就伪装自己得了什么病，需要很多钱。
难道现在是想走失忆这条路线？
闻默祈将检查报告扔在了庄星辰病床上：“听见了？你伤的不是脑子，在这装失忆也没用。”
庄星辰：“嗯。”
他没有解释，而是点了点头。
见他这么乖巧的点头，乔医生有点茫然，真不是想装失忆？
闻默祈只当他这次是真的被撞怕了，心里稍微满意一点。
不给他惹事最好。
忽然，庄星辰开口喊了一句：“舅舅。”
乔医生：“噗！”
差点没站稳。
什么情况，这小子居然叫闻默祈舅舅？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闻默祈也眯起了眼，神色里似乎多了一丝诧异。
庄星辰记挂自己的身体，并没注意到他们的神色，继续说：“和我一起的朋友……”
他停顿了两秒，又开口：“叫庄星辰，他现在怎样？”
乔医生刚好接诊过这个人，一听就觉得耳熟，便说：“这次车祸受伤的有六个人，你说的那个朋友也在这医院，不过在三楼17号床。你放心，他的伤势也不严重，说来也巧了，你们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手，他的右手骨折了，其他都是擦伤，没事。”
庄星辰：“谢谢。”
乔医生：“呃，不用客气。”
乔医生有点恍惚。
这多乖巧的一孩子，哪有以前那嚣张劲儿，以前是不是误会他了？
庄星辰听到自己身体没事，心里微定。
他现在变成了周楠，那周楠是变成了他吗？
因为不确定，所以庄星辰想尽快确定。
他打算等乔医生和周楠的舅舅走了后，就去17号床看看自己身体的情况。
但闻默祈却不走了。
或许是‘周楠’那一声舅舅，唤起了一点曾经的温情。
闻默祈难得多了一点多关心一下小外甥的心情。
他扯过椅子，大长腿往病床边一坐：“说吧，今天又打什么架？”
庄星辰回忆周楠打架的原因：“他嘲笑我高六。”
闻默祈：“啧，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他哪个字错了？你还好意思打人？”
庄星辰：“嗯，所以准备写检讨书。”
闻默祈：“……”
闻默祈张张口，似乎还想教训两句，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做错了，就写检讨书，的确没什么问题。
庄星辰忽然打了个呵欠：“我有点累。”
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甥舅两人上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讲话，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了。
哪怕闻默祈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听见‘周楠’下的逐客令，他也有些无趣。
“行。”闻默祈站起身：“你睡吧。”
庄星辰十分客气：“好的，舅舅再见。”
闻默祈脚步微微停顿一下，继续往外走，还给庄星辰带上了病房门。
出了病房，他直奔乔医生的办公室。
“乔乐，周楠的脑子真的没问题？”
乔乐很无语：“检查报告你也看过了，后面的检查也是你陪着做的，你是改行当了大老板后，连报告都看不懂了？有没问题你看不出吗？”
闻默祈眯了眯眼：“他今晚喊了我两次‘舅舅’。”
乔乐：“这不是挺好的吗？”
闻默祈：“他发过誓，说再喊我一句舅舅，他就去吃屎。”
乔乐：“……”
不是吧？
这么狠的吗？
乔乐：“可我看小楠现在还挺乖的啊，肯定是你以前态度不好，才会引起小楠的误会，既然现在小楠想和你改善关系，你正好收收你的脾气。”
闻默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楠前后的态度差太多了。
如果真的是想缓和关系的话，闻默祈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病房里。
庄星辰确定闻默祈不会回来后，拿起了周楠的手机。
用指纹解锁后，他按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电话还没拨出去，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庄星辰一看号码，竟是自己的手机号。
他接起，电话里立刻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那是他自己身体发出的声音。
“你是……是……”
对方似乎也小心翼翼的，深怕认错人。
庄星辰丢下四个字：“微信视频。”
电话挂断，他点开微信，找到了自己的微信号，发去了微信视频。
视频里，他看了二十一年的脸出现在手机里，是他的脸。
庄星辰：“小楠？”
周楠：“……星星？”
庄星辰：“是我。”
周楠立刻哀嚎起来：“真的是你吗星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他妈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变了样儿，我他妈直接就懵了……”
周楠身边似乎还有人，后面的话，他说得含含糊糊的。
车撞过来的时候，是星星护了他一下。
周楠甚至脑洞大开，想着是不是星星为了救他，命都没了，自己还抢夺了星星的身体重生了！
庄星辰问：“你现在在哪里？”
周楠：“我好像在住院部骨科三楼，你呢？”
庄星辰：“六楼。”
三分钟后。
两人在六楼的楼梯间大眼瞪小眼。
庄星辰发现，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见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其实是很奇怪的。
他的身体右手手臂打了个石膏，脸色也很苍白，眼角还有点擦伤，头发很乱，满脸的憔悴。
周楠有些无措：“星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庄星辰摇头：“我也不知道。”
周楠很是害怕：“不行，这事太诡异了，咱们是不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会被抓去解剖吧！”
庄星辰：“你觉得说出去有人信？”
周楠想想也是，说出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
“肯定是和傍晚那场车祸有关！”周楠异想天开：“不然我们再去让车撞一次，说不定就变回去了！电视上、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庄星辰反问：“万一没变回去，而是直接撞死了呢？”
周楠：“……”
周楠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还没考上大学，还没拿到父母留下的遗产。
他还不能死！
“那现在怎么办啊？要是一直换不回来呢？”
庄星辰还是摇头：“我也在想办法。”
再让车撞一次是不可能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种风险太大，不可能去尝试的。
只是办法不是想想就有的，两人在台阶上，一个右手挂着石膏，一个左腿挂着石膏，坐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头绪。
周楠：“不然我们……”
周楠话还没说完，庄星辰忽然抬起头，对着楼梯口喊了一声：“舅舅。”
周楠奇怪：“你舅舅来了？我好像都没见过你舅……”
他顺着庄星辰的视线朝楼梯口看去。
然后，周楠看见了闻默祈。
他整个人顿住。
是了，他和星星互换身体了！
星星用自己身体喊的舅舅，还！能！有！谁！
庄星辰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周楠’，主动扶着栏杆，单着脚站起来，迎上闻默祈的视线：“我记得您回去了。”
闻默祈语气不太好：“你以为我想来？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庄星辰按了下手机，23：41分。
vip病房是有专门的护工的，护工发现‘周楠’不在病房，就咨询了病人家属，以为病人家属把病人带回家住了。
这在医院是不允许的。
因此，电话打到了闻默祈那。
闻默祈只能又回医院亲自找人。
“你说的累了，就是趁着我走后，跑来这里？”闻默祈视线扫向一边的周楠：“这又是……”
声音戛然而止。
闻默祈看着周楠，眉梢微蹙。
庄星辰没住过vip病房，还真不知道护士还会去找人，大半夜的，还特地让闻默祈过来。
庄星辰：“抱歉。”
他认真道了歉，见闻默祈看着周楠，说：“这是我……朋友，庄星辰。”
闻默祈重复一句，似乎在确认名字：“庄星辰？”
周楠拳头都握了起来，忍着心里对闻默祈的厌恶，冷漠地点了一下头。
闻默祈又看了一眼‘庄星辰’，看得在庄星辰身体里的周楠，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闻默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
总不可能是认出来他其实是周楠了吧？
周楠心里没底，同时也很担心。
但意外的是，闻默祈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快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赶紧给我回去。”
话是对自家小外甥说的，然后率先大步走出楼梯间。
庄星辰对周楠点点头，示意自己先走了。
庄星辰回到病房，闻默祈的眉头依旧皱着。
见他躺上床，闻默祈才冷冷地说：“我不希望有下一次，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你要不想你脚留下后遗症，就给我乖乖躺着。”
庄星辰听出他冷漠之下的关心，发现周楠的舅舅其实对周楠挺好的。
也不知为什么周楠和闻默祈关系不好。
庄星辰点头：“知道了。”
闻默祈忽地又开口：“刚刚你那个叫庄星辰的朋友，就是和你一起被撞的那个？”
庄星辰：“是。”
闻默祈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安分点别再乱跑后，就走了。
深夜。
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行驶在霓虹灯下。
手机里，乔乐语气不解：“你要看那小孩的病例做什么？”
闻默祈：“看看。”
闻默祈认真翻看庄星辰的住院记录，看了骨折拍片电子报告。
的确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孩还年轻，养养就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闻默祈想了想，打开手机另外一个相册。
这个相册里，有许许多多的档案照片，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闻默祈点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长得精致好看，却十分沉默。
他沉默地站在好几个穿着大白褂的人群里，细看之下，似乎还有一点无措。
姓名：庄星辰。
年龄：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