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卷曲发尾
乔映雪给洛冉看过邵言呈的资料,知道他曾经学过钢琴。
现在那只弹钢琴的手,正紧紧地压着她的喉咙。
洛冉垂眸,长睫轻轻地颤着。
修长的手指,清瘦的骨节,但现在却对她做着一件很残忍的事。
他收紧来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脖颈发出被挤压的声音。
她被扼出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精致完美的面孔,冷漠到眉眼间没有一丝动容,狠狠地钳制着她。
洛冉这才明白,他一直在书房守株待兔。
从中午吃饭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着这个时刻。
邵言呈见她没有回话,手指更加用力地扼紧。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他又恶狠狠地问了一次。
洛冉被他勒得呼吸困难,觉得最后的那点空气像是被彻底掠夺。
她发出破碎的声音,“别……”
邵言呈感觉到她的呼吸很艰难,手掌放松了一些。
洛冉稍微好些,就忍不住地控诉,“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吗?”
还不是为了钱。
不然怎么会让他这样对待自己。
当然她不能说出来。
她得站在乔映雪的角度,将所有的事情合理化。
她咳了两声,“是家里人要我来的……我也是被逼的……”
邵言呈沉默不语,似在揣摩她的话。
“我真的没有办法……”洛冉急道。
“那你们乔家……”
洛冉的脸因此缺氧涨得通红,“我不知道他们,我也不想知道。”
邵言呈的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半信半疑。
所以,她并不是心甘情愿过来陪他的吗?
邵言呈得到这个答案,面色微沉,说不清是种什么的感觉。
—
她的手伸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难受,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觉得她掌心似贴着什么,默默地感受了下,好像是张创可贴。
是昨天被花瓶碎片扎到的地方吗?
他想到花香之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地放开自己的手。
洛冉赶紧伸手去抚自己的脖颈,发出咳嗽的声音。
“我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你别赶我走就成,不然我没有办法回家交代。”
她向他表达着自己的身不由己,只希望能顺利地度过这两年。
邵言呈想了想,冷冷地道:“你可以出去了。”
她倏地起身,他又出声了,“你挑的书拿了吗?我准许你拿回房间去看。”
洛冉回眸,看着他嘴角此刻浮现的慵懒笑意,心火上涌。
她沉着脸,弯腰把书直接拿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当天晚上,洛冉没有下楼用餐。
邵言呈似是猜到了这样的一幕,整个晚餐的时间,他的心情都很愉悦。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邵言呈先是听到了窗外那个清亮悦耳的声音,揉在清脆的鸟鸣声中。
他起身,慢慢地走到窗边。
或许是有薄薄的雾气,他感觉到一阵沁凉。
窗户外面是郦园的后花园,里面种了很多的月季。
“达芙妮、奥斯丁、爱妃……”
他听出来了,是乔映雪的声音。
她数着的是花的名字吗?
“这种叫什么名字?”她问。
“乔小姐,这是德国新培育的月季品种,名字叫海上将军。”花匠恭恭敬敬地说道。
“每天对着这么美的花,好幸福呀。”她感叹道。
她知道女佣隔天就会给邵言呈的房间换新的花,便揽下了这个活。
除了她本身就很喜欢这些花以外,还有她希望能缓和与邵言呈的关系。
虽然昨晚她很生气,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脖颈上淡红的指痕,心里更是恼怒。
但是想了一夜,只有和邵言呈和平相处,她才能在郦园一直呆下去。
她不能和钱过不去。
—
她摘了一束海上将军,就去敲了邵言呈的房门。
“进来。”
今天的邵言呈心情还不错,但从进来的人一言不发,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他坐在前厅的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她换花。
洛冉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原来的花取出来,换了新的水,又把刚摘的月季插进花瓶。
黄金庆典,那股醇香的酒味即将彻底散去。
“花的名字是什么?”他终于开口。
洛冉怔了怔,“海上将军。”
邵言呈听见她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是什么颜色的?”
洛冉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是红色的。”
她想不到他会关心这个,但还是耐心地说给他听。
“是很正的那种大红色。”
邵言呈忍不住地问:“你很喜欢花?”
洛冉调整着花枝在花瓶里的位置,让它们更加错落有致。
“嗯,准确地说是喜欢欧月。”
她把花瓶放在邵言呈前面的茶几上,左看右看。
“邵言呈。”她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我们可以不可以和平共处?”
邵言呈面色依旧平静,“为什么?”
洛冉俯身,平视着他。
明知道他看不见。
—
“我不能回去,所以我只想好好地待在这里。”
邵言呈冷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呢?”
洛冉想了想,换了个方式,“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这次,轮到邵言呈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摸到沙发上一本书,直接朝着她的方向扔过去。
“给我念书。”
洛冉拿起那本书,是一本英文的人物传记。
“你要听英文的?还是中文的?”
“先英文,你再翻译成中文。”
洛冉无可奈何,只得坐在沙发一角,给邵言呈念书。
邵言呈像是有意刁难她,中午直接在房间里用餐,下午又继续让她念。
只是念着念着,她的声音却忽然没了。
邵言呈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问:“乔映雪?”
她还是没有回话。
他向着沙发的另一端俯身,却意外地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
难道?
他皱眉,“乔映雪?”
周围依然是一片沉默。
邵言呈心里好气又好笑。
他冷冷地道:“你睡着了?”
他知道等不到答案,刚要坐直身,手按住沙发靠背的时候,却忽然触到一段柔软的发丝。
他停了片刻,手再移开。
长的,她留的是长发。
发尾,微微的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