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需要陪
“乔映雪?未婚妻?”
冷峻的少年陷入沉思,似在回想。
过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冷淡。
“那不过是从前的一句戏言,你们乔家还当真了?”
邵言呈的嘴角勾出浅浅的弧,极尽嘲讽。
洛冉早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毫不意外。
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有些脸红,还好他看不见。
邵言呈想要起身,左手向后摸索着,想去扶墙壁。
洛冉急忙起身,伸手过去扶他,“小心。”
谁知道邵言呈却眉头紧锁,重重地把她推开。
“别碰我!”
洛冉被他推得脚步,险些摔倒在地。
邵言呈也很狼狈,后背直接撞到了地板上,半天没能起来。
洛冉咬了咬唇,看着黑发凌乱的少年卧在地上。
他眉头紧蹙,眼瞳没有焦距,宛如最幽冷的黑曜石。
脆弱与冷漠,同时出现在那张俊美的面庞。
有种矛盾的美。
—
她不再靠近他,只是缓缓蹲下去,继续收拾起玻璃的碎片。
邵言呈听见了声音,头向着那个方向偏了偏。
“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冉的手顿了顿,“家里的人说让我来陪陪你。”
洛冉照着乔映雪给的说辞,告诉他听。
邵言呈闻言,脸庞浮出奇怪的笑。
“把大小姐送来陪一个瞎子?你们乔家真是大方。”
洛冉垂下眼睫,没有再出声。
乔映雪告诉过她,邵家并不待见乔家,邵言呈也是,因此她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更多的冷嘲热讽。
唯有忍耐。
邵言呈慢慢向后,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你们乔家是真把婚约当真了?我和你好像都没有见过几面。”他冷笑着说道。
洛冉知道,当年乔映雪和邵言呈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邵言呈的生日会上。
邵言呈的奶奶段明珠看见七岁的乔映雪生得漂亮可爱,就随口说了句要订娃娃亲。
当然,不过是老人家一时兴起的一句戏言,邵家没有把这事当真,也不怎么看得上乔家。
但对于一心想攀上邵氏的乔家,却上了心。
他们找准机会,想让乔映雪和邵言呈多接触接触,但邵家却一直冷淡对待,甚至有时候直接给他们吃闭门羹。
所以这个所谓的婚约,说是乔家的一厢情愿毫不为过。
—
洛冉默默地把玻璃碎片收拾好来,再把那束欧月捧起来。
女佣已经很细心地去掉了梗上的花刺,也剪掉下面的绿叶。
金黄色的花瓣密密簇拥,层层叠叠,一圈又一圈,宛如茶杯杯口般的大小。
“golden celebration”她忽然轻声说道。
“什么?”邵言呈皱眉。
“这种花的名字。”
她蹲在地上,把花放到鼻尖轻嗅,闻着那馥郁的芳香。
“它是金黄色的,现在的香味像股茶香,等到全部绽放,散发的味道就会近似酒味。”
程琳喜欢种花,尤其是欧月。
她家小小的阳台种满了各种月季,因此洛冉对月季的品种也很熟悉。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
洛冉咬住下唇,“抱歉。”
邵言呈沉下脸,厉声道:“谁准许你来这里的,你给我滚!”
洛冉默了默,“是奶奶,她很关心你。”
邵言呈是在国内出的事,他乘坐的车在高速公路遭遇了一场连环车祸,严重到让他几乎丧命。
他当即就被送往国内最好的医院,经过数次的手术才是把命给救了回来。
但他身体的各处都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各种的损伤。
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醒来以后双目失明。
因为腹部受到剧烈冲撞,腹腔内的压力持续升高,也导致了心脏破裂、大出血,进而引发了严重的心脏病。
所以外界一直传言,邵言呈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
而乔映雪和洛冉的合约期限,正好就是两年。
—
天之骄子一下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邵言呈为此变得喜怒无常。
他独自住进郦园,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段明珠年事已高,身体状况经不住长途跋涉,但她还是冒险来英国看了他一次,又被他严厉地送回了国。
而乔家为了在这个时刻和邵氏的关系更进一步,主动提出了要把邵言呈的“未婚妻”乔映雪,送到英国来陪他。
段明珠听闻此言,甚感欣慰,于是很快就同意了。
小时候就吃过邵家的闭门羹,高傲的乔映雪对邵言呈并没有好感。
她也不甘心放下身段去陪一个阴晴不定的瞎子,于是偷偷找到了和她声音很像的洛冉。
乔映雪准备瞒天过海,让洛冉代替自己去陪邵言呈。
反正,他也看不见。
—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邵言呈站在起身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你给我走,离开郦园。”
洛冉走上前,把花放在他旁边的壁炉上。
“我不会走的。”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她看了看地板的水迹,微微蹙眉。
“虽然没有玻璃了,但还是有水,你走路要小心。”
她翻转手心,看着那道细小的伤口,手指轻轻一压,就有血水渗出。
细细密密的痛。
但为了钱,这点痛都不算什么。
根据她和乔映雪的约定,她只要在郦园坚持两年,就可以拿到三百万。
她很需要钱。
所以她一定会让自己留下来。
“我先出去了。”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邵言呈听着她离去的声音,神色稍稍缓和,但那股花香却飘了过来。
清香扑鼻,确实是宛如茶般的香气。
就像她所说的。
他抬手摸了摸,花瓣还没有完全展开,要完全盛开还需要一些时间。
到时候,真的会变成酒那样的醇香吗?
在完全黑色的世界里,邵言呈忽然生出了一丝期盼。
因为眼睛看不见,他的嗅觉反而灵敏了起来。
他在一片花香中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是她的。
他想起她的惊呼声,急促的喘息,应该是被玻璃扎到手了。
他刚才明明问过她,你怎么了?
而她却说,我没事。
他在心里暗想,都是她自找的。
他根本不需要谁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