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过如此
第二天白天，洛冉回公司处理其他的事，便让时予先回片场。
等她到临清已是傍晚，正好赶上时予和何曼婷的第一场戏。
她走过去站在后面远远望着，是时予和何曼婷再次重逢的那幕戏。
傅承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一场宴会上与柳椿相遇，他难以置信地在人群中跟着她。
柳椿却假装不认识他，舞池里的人在跳舞，两个人就在舞池两边游走，眼神拉丝了般，隔着舞池中的人，晃动的灯光，他们远远地看着对方。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最后傅承远在露台上截到她，直接不给她任何的退路，开始互相拉扯。
导演在给两人说戏，洛冉远远地站在后面，默默看着。
久别重逢吗？
她忽然想到她和邵言呈重遇的那晚，他陌生的眼神。
那一刻，她心痛如绞。
—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却有人忽然站在她旁边轻笑。
她侧首望过去，又高又瘦，穿着连黑色风衣，是靳迟。
他这几天都不在片场，她难得遇见他。
她向着靳迟点点头。
靳迟看了看她，微笑着问：“刚才你给韩峥送的什么？”
“海底椰陈皮雪梨汤，润喉的。”
洛冉说完继续看向前方，靳迟见她一直没表示，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
洛冉侧首望他，“你嗓子不舒服？”
“嗯。”靳迟点点头。
洛冉迟疑了下，“你要不要喝一点？”
靳迟没有说话，勾着唇角看着她。
她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我倒给你。”
保温杯的盖子可以作为水杯，她小心翼翼地倒给他。
靳迟静静地看着她，等接过来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糖水的味道很熟悉，清润的口感让他的眉眼微微舒展，“很怀念的味道。”
洛冉奇道：“嗯？”
靳迟低声道：“其实我是香港人。”
洛冉没有想到，轻轻地啊了一声，“那你之前一直在香港生活吗？”
她早就知道乘风影视和港娱牵扯很深，却没有想到靳迟是香港人。
—
靳迟捧着杯子抿了口，“我在英国的时间更长。”
英国？
洛冉的长睫颤了颤，她急忙低头。
所以，当时他们遇见的时候，靳迟就是一直在英国生活的。
靳迟在看着她，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真有意思。
靳迟笑笑，“你去过吗？”
洛冉心一震，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靳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比如像这个季节就是英国最美的时候。”
洛冉的心怦怦直跳，英国的秋天，郦园，邵言呈。
他们曾经在那里度过整整一年。
对她而言，是至今都未能忘记的一年。
—
他们从舞池一直跟拍到露台，最后的一镜到底，直接随着时予的身影转向了露台。
隔着一扇门，舞池的喧闹被隔绝住，此刻久别重逢的小情侣终于近距离接触。
柳椿想逃，却被傅承远紧紧抓住手腕。
两个人在露台上拉扯，柳椿在挣扎中，珍珠耳环从露台上坠入花园的绿植里。
傅承远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帮她寻找。
当他拾起耳环，把它递给柳椿的时候，她却在月光下掩面哭泣。
不愧是双金影后，眼泪说来就来，颗颗饱满，从雪白的面颊上滑落。
傅承远抬起的手正好被她的眼泪滴到，情不自禁地颤了下。
“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没有忘记我？”他问她。
她无法回答，只是眼泪越来越汹涌，最后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面颊。
而他仍在不停地逼向她，“柳椿，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他已经错过她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说着说着，傅承远的眼泪也盈满眼眶。
洛冉亲眼见识过时予的哭戏，知道他能瞬间落泪，但又觉得他此刻的表达更加贴切。
数年未见的恋人，他激动，却隐忍克制，生怕这是一场梦，不小心就会惊醒。
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傅承远爬上露台，给柳椿戴珍珠耳环，他紧张得手心发汗，指尖滑了又滑。
珍珠耳环再次坠在地上。
他低头去捡，却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柳椿的身体倏地动了一下。
傅承远担心她会突然离开，直接抱住柳椿的腿。
“别再离开我……”
何曼婷虽然面部动作看不见，但她身体的肢体语言却很丰富。
耸动的双肩，恰到好处的颤抖，指间坠落的眼泪。
月光漫上，洒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
韩峥就在此刻喊了卡，并站起身来带头鼓掌。
时予依旧蹲在地上，久久未能出戏。
何曼婷放下手，接过上来的助理递的纸巾，轻拭泪痕。
这时，时予才是起身，他红着眼眶，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何曼婷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时予向后望去，他在寻找洛冉，看她来了没有。
他却看见靳迟低头正小声地和她说话，表情温柔。
时予心头一震，有些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韩峥走了上来，“我们的男女主角第一场戏就这么精彩，后面让我很期待啊。”
何曼婷浅笑盈盈，“那还得是韩导指导有方。”
韩峥拍了拍时予的肩膀，“很好，很好。”
乔恩真在摄影机旁边双手环抱，偏头轻轻地哼了声。
“等下补拍几组面部镜头，和侧面视角，没问题吧？”
“没问题。”时予舒了口气。
他抬头再看的时候，洛冉和靳迟居然都出去了。
他心里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
另一边的洛冉在看着拍摄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她被靳迟劝离了现场。
两个人一起上了时予的房车，靳迟环顾四周，给她找来了纸巾。
“来，擦擦。”
洛冉摘下眼镜，仰首，纸巾轻轻压住眼角。
“你这么容易入戏的吗？”靳迟笑道。
洛冉想了想，“也不是，今天可能……”
靳迟问她：“什么？”
洛冉垂首：“没什么。”
或许是这一幕，触动了她内心尘封的往事吧？
只可惜，那晚的邵言呈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所谓的别后重逢，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