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陪我回去
等到洛冉和时予到达片场的时候，雪景已经布好了。
民国的老街，皑皑白雪覆盖在暗色的建筑上面，有一种悲凉的色调。
剧组的车还没有到，导演和其他演员还在后面。
于是，时予默默地在房车里闭目养神。
他忽然开口：“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误会分开，你怎么看？”
洛冉愣了下，回过神来，“这种，有很多原因吧。”
“我觉得主要是他们的感情不够坚定。”
洛冉想他说的，应该是《暮色》里的傅承远和柳椿。
“时予，你要明白，在那个年代，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傅承远和柳椿的第一次错过，是她父母从中作梗。
第二次错过，是因为向远饰演的李牧一直在刻意欺瞒。
—
时予倏地睁眼，“洛冉，如果有误会，你会不会找到对方解释清楚？”
“嗯？”
“如果是你自己的话。”
洛冉苦涩地笑笑，“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对方不一定会相信你。”
时予叹气，“那得是多大的误会啊。”
洛冉的心沉了一下，又幽幽地道：“而且……”
“而且什么？”
“可能对方早就另外有喜欢的人了呢？”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更美好的人和事了。
谁又有把握能一直拥有对方的心？
至少，她就没有。
—
时予皱眉，“那不就是我说的那种，爱得不够坚定。”
“是啊。”洛冉点点头，向车门外探头出去，“他们来了，我们可以下车了。”
等到下了车，她看着满眼的白铺天盖地而来，深吸了口气。
她轻声说道：“可能站在男人的角度，更加不能忍受的是欺骗吧？”
时予从车上下来，看了看站在下面的她，“你继续说。”
洛冉的目光从天空一直扫到地面，仿佛已经感受到雪地的沁凉，逼人的寒意。
“傅承远对于爱情和友情同样看重，所以除了痛恨李牧拆散他和柳椿，也恨着李牧对他们友情的的背叛。”
时予垂眸，默默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
等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回道：“嗯，我知道了。”
—
民国老街的小巷，两个男人因为一桩偶然事件不期而遇。
这是傅承远在知道真相后第一次遇见李牧，两个人话说不到几句，他就挥拳过去。
李牧骤然被打一拳，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丝，“傅承远，你凭什么打我？”
傅承远站直了身，“我这一拳是为了柳椿。”
李牧仰天长笑，“真可笑，你真可笑，当年收到柳椿的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求证？”
傅承远的声音像是从唇间逼出，“你明知道当时我不能再出国。”
“对，你因为你的家人不能再回去求证。”
李牧狠狠地盯着他，声音嘶哑。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她，在家人的软禁之中，其实一直期待着你去救她？”
傅承远怔了怔，很快咬牙切齿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李牧冷笑，“你既然当初选择了家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这话简直就是无理至极，这是我和柳椿之间的事情。”
傅承远越想越气，又狠狠地挥拳过去。
这一次李牧不再让着他，也开始积极地还手。
傅承远被他回击，整个人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一下，忽然红了眼圈，唇角微微发颤。
他的眼睛，瞬间就因为水光闪亮起来。
—
洛冉看着坐在摄影机前的韩峥用力地握了下拳头，面上流出兴奋的表情。
“好，很好。”韩峥喃喃地道。
时予和向远争锋相对，打到脱力，最后一起倒在大雪之中。
这一幕雪中对峙的戏份被两个男人演绎到位，可谓是棋逢敌手。
韩峥乘胜追击，趁着演员的情绪高涨，抓紧又补了几个机位，又给时予拍了几个特写镜头。
等到全部拍完，已经快中午。
时予回到房车，洛冉给他卸妆，主要是擦掉化妆师中途补上的血痕。
她拿着化妆棉擦到他嘴角的时候，时予忽然皱起眉来。
洛冉仔细一看，指了指他红肿的嘴唇，“这里？”
“刚才动作慢了点。”
他和向远在开机前沟通过这场打戏的动作步骤，肯定是要借位的。
但是可能向远太入戏，动作越来越快，那一下他没躲过去。
向远怔了怔，还是时予赶紧把情绪拉了回来，没有再拍第二条。
—
洛冉看着他肿胀的嘴角，心一下提起来。
“明天还有戏要拍呢。”
她转身从小冰箱里取出冰块，又找来干净的小毛巾，包裹起来。
“你抬起头。”
时予凝视她两秒，直接把头仰在椅背上。
洛冉拿着裹了冰块的毛巾放在他嘴边，按了一下。
时予发出哧的一声，疼得嘴都歪了。
“又不是第一次拍戏，都不会保护自己。”洛冉抱怨道。
时予抬眸，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唇角扬了扬。
明明她嘴上一直就在抱怨，但是眼里流露出来的关切却假不了。
他想到她的那个记事本，心里倏地涌出一道暖流。
要不要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是他的粉丝了？
还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地就这样下去？
时予想了想，决定还是选后者。
—
洛冉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这样回去，让他们看见有没有关系？”
“谁？”
“你家里人。”
时予也想起来了，今天晚上他要回邵家老宅吃晚饭。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都有点凝重。
他实在是不想回去，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她。
洛冉看他的神情，手顿了下，“怎么了？”
他看着洛冉的眼睛，她的长睫扑扑地在扇动，黑色睫毛根根分明，仿佛掠到了他的心间。
那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忽然，时予轻轻叫了她一声，“洛冉。”
“嗯？”
“要不你陪我回去好了。”
“你说什么？”
洛冉吃了一惊，手重重一压，寒意直冲他的嘴角。
时予痛得皱眉，但还是忍住了。
他认真地凝视她，黑如墨玉的眼瞳闪过一道亮光。
“就是，今晚你陪我一起回邵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