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来的光
“茵茵。”
洛冉在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小名,她回过身去。
在她身前是漫天的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是谁?”她轻声地问。
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脚下细碎的声响。
洛冉低头,发现踩到的是金黄的落叶,宛如手掌般,明丽的色泽让她眼前骤然一亮。
她是又回到了郦园吗?
那么,刚才叫她的人是?
她惊喜地抬头,只见弥漫的白雾正开始慢慢消散,一点一点显出周围的景致。
秋天的银杏树,从头到脚,铺天盖地的金黄色,灿烂无比。
果然,是郦园后面的银杏树林。
她向前走了几步,穿过树林,就是从前的月季花海,一望无际的欧月正在盛放。
她随手摘了一朵,蓝紫色的月季,是她没有见过的品种。
重重叠叠的花瓣聚拢在一起,宛如宽口茶杯的大小。
最边缘是淡到发白的浅蓝紫色,从淡到浓,层层渲染,直到最里面最艳丽的蓝紫色。
很特别,也很美丽。
*
“邵言呈。”她不禁叫了一声。
在前方的花海之中,二十一岁的邵言呈正站在那,向着她微笑。
“喜欢吗?这种花的名字是蓝色风暴。”
他的眉毛轻轻挑起,明亮的眼眸宛如最清澈的泉水,无比宠溺地看着她。
“茵茵。”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毛衣,脖颈间带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忽大忽小的针眼,是她亲手给他织的。
她跑过去,对着他就笑,“你怎么就戴上了?还没到冬天呢。”
他直接伸手抱住了她,紧紧的。
“因为喜欢啊。”
洛冉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低声道:“喜欢什么?”
邵言呈低低地笑,些许的磁性让她的心跳更快了一拍。
“喜欢围巾,喜欢你。”
“茵茵,我喜欢你。”
洛冉红着脸,把自己的面颊贴住他的胸膛,认真地听着他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和她的心跳音渐渐一致。
“我也是。”
“我喜欢你,邵言呈。”
*
洛冉还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之中,忽然她的手被用力一捏,忍不住地惊叫一声。
“啊!”
等她抬头,面前的邵言呈面容已经变了,成熟冷漠,是二十七岁的邵言呈。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个子似乎比以前更高了,肩膀也宽了,是她昨天在机场见过的模样。
他的呼吸在渐渐加重,更是死死地掐住她的手。
她的手越来越痛,钻心的痛。
邵言呈的眼神漆黑如墨,瞬间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寒潭。
他面色狠戾地盯着她,“你不是茵茵,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
洛冉猛地坐起来,狠狠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
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没有郦园,没有花海,没有邵言呈。
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的梦。
她掩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了几下,才是慢慢从床上起身。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房间里是大大小小的纸箱,堆满一地。
在五天前,她打包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时予隔壁的小区,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
她小心地避开纸箱,从背包拿出笔记本电脑,把它直接放在纸箱上面,又坐上一个小的纸箱。
她在一片黑暗中,很熟练地打开网站,找到那个人的账号。
对方果然更新了。
照片的背景是一束浓郁的蓝紫色月季,竟然是她梦中出现的蓝色风暴。
花前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上镶着一块方形的钻石,底托的一圈碎钻完全不能抗衡它夺目的光彩。
最纯净的粉钻,毫无瑕疵,不是淡淡的粉色,而是偏浓艳的色泽。
「是我最喜欢的的粉色。」
洛冉看着那行字,抿了抿唇,可她最喜欢的根本不是粉色。
所以……属于她的痕迹早就消失不见,一点点地从那个世界被抹去。
或许,从来就没有过。
那一年的时光,不过是她偷来的,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光。
邵言呈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
洛冉咬了咬唇,再打开另外的社交软件,切换到一个小号。
她的小号关注了一个人,邵言呈和乔映雪今天分手了吗?
那人也更新了一条,最新的。
「没有,他还送给她一枚十克拉的粉钻。」
附图正是从乔映雪ins上扒下的照片,紫色花丛中的手,那颗璀璨明艳的粉钻。
下面有不少谩骂的评论,指责博主像是活在阴暗中的老鼠,每天都在盼着别人分手。
其间也有一些评论,感慨着邵言呈和乔映雪的情比金坚,一直走到现在。
甚至还有一个号的名字正正相反,邵言呈和乔映雪今天结婚了吗?
那个号也在信誓旦旦地发言,他们将今年年底结婚。
洛冉苦笑,觉得自己和那个博主没什么两样,此刻就像是只阴暗中的老鼠,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过都是痴心妄想。
*
下面连接了相关的新闻,原来昨天邵言呈是从欧洲进行商业谈判归来。
各大主流媒体都在第一时间报道这个消息。
邵氏与kc集团进行业务合作,将组建y国第一大电讯商,并计划未来十年投资千亿,建立最先进的通讯网络,一起打造全新的电讯帝国。
这个合作宣言在国内国际都是重磅新闻,难怪昨天机场会有那么多的媒体。
此外还有一条小道消息,说有位神秘买家前天在伦敦最大的拍卖行匿名拍下一颗粉钻。
然后,今天它就戴在了乔映雪的手上。
是谁拍下的,答案显而易见。
*
洛冉无心再看下去,这所有的一切都离她太远了。
她打开灯,把电脑连上打印机,准备给时予打最近的行程单。
以后的安排都会是满满的,所以这也是她搬到时予家附近的原因,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浪费一分。
洛冉起身,边走边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再定了个闹钟,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新家。
她昨天刚给疗养院那边交了一大笔的手术费,存款已经告急。
现在,她没有时间去管理自己的那些情绪。
她还要工作,还要挣钱,不能再想太多。
生活一直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