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人是自己的底气
忽然之间，三个人就没了话题，匆匆吃完这顿索然寡味的饭。
乔雨走回学校。
王博说要先送李莎回家，被李莎拒绝了。
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后排，李莎笑自己是个小乌鸦，来时想着如果两辆车说明有问题，竟然就真的有问题了。
想到王博之前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和他今天没有拒绝乔雨的那声“妹夫”。想到王博说现在已经单身了和高三毕业带高中女朋友回家住。想到王博说自己单纯和他说高考之后想要寻求一些刺激……两相对照，让她越发看不懂他。都说相识于微时的人，即便很多年后相见也不会改变。不是感情抵不过流年，而是或许自己之前就没有真正认识他，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他。
今天从白天在公司到晚上在餐厅，信息量都太大了。自己果然还是脑容量不够。
李莎只是感觉很想哭，在出租车上还能勉强克制。走到楼下直接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收到乔雨信息问她回家没，让她不要生气改天再约。她看看九点了赶紧擦干泪回到家。
爸爸妈妈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茶几上还有一小份去了蒂的草莓。
李莎忽然意识到父母可能还在等她，这种无声的关怀让她更不想让父母看出自己的异样。但她坐下吃草莓的时候，爸爸竟然一眼就看出她哭过，问她出什么事了。
爸爸不问还不要紧，此时一问，李莎顿时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嘴里还含着草莓就呜呜大哭起来。
父母看她这样，更是心焦。等她平静下来，见爸爸妈妈都一脸问号的盯着她。她想了想只能挑公司的事情说。
李莎一边抿鼻涕，一边抽泣着说道，“我安昕姐走了之后，集团派了两个人到我们部门。两个人都是关系，一个是银行行长的老婆，现在到我们部门是资深专家，是部长级别的，现在还没有明确分工，不知道以后管哪块，但现在就坐在我旁边，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还有一个女的，是我们集团副总的准儿媳妇，她要接手我的一部分工作，可是她一看就心眼特别特别多，特别特别会巴结领导！我可怎么办啊？我以后要整天跟她共事，而且这段时间部门里有两个大活，一个是什么巡察的，一个就是人力资源项目，我之前都没有做过。原本没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来了那么个女的，我感觉她肯定盯着我，我可不想干的不好，被她抓着小辫子，虽然我感觉她干活也不行，但是她能说会道会拍马屁啊。怎么办呀？怎么办？”
李莎越说越伤心，由呜呜呜呜的哭，升级到哇哇哇哇的哭。她这才发现，自己内心充斥着恐惧，之前都不敢正视。
妈妈看闺女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立马从沙发里弹起来，拿手机翻通讯录，“我这就给你大姨打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看怎么孩子还被人欺负了！”
李莎爸爸赶紧拦着说，“你看看都几点了，大姐他们估计都睡下了，明天再问吧。莎莎抱怨几句心里痛快就好了。”
的确，李莎感觉说完心里舒服多了。跟父母说，“妈妈你别问大姨了，今天那个，就是部长级的女人跟我说，大姨给她打了招呼，让她多关照我。”
李莎她妈一听，得意之情马上浮现在了脸上，跟李莎她爸说，“你看，我就知道我大姐靠谱。”
“确实，你怎么不多跟大姐学学呢？同一个妈生的，差了这么多。”见李莎妈妈脸色一变，他又马上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呢，你才是你家最优秀的。加上我家也没有比你厉害的。”
爸爸转而又跟李莎说，“莎莎啊，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工作压力，工作毕竟就是个工作。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就算你不如那个女的，干得不好又能怎样？是能扣你钱，还是不让你在公司干啦？就算不让你在公司干了，爸爸妈妈还养不了你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就算你要啃老，我们也够你啃到老啊。”
李莎听他这么说，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又点燃了起来，“你们就是瞧不起我！我怎么就不能升职加薪出人头地了？我怎么就不行？”
妈妈赶紧劝道，“莎莎，这个不怪你啊，你斗不过基因啊，闺女随爹，你看你爸这基因就这样，你不能跟自己祖宗过不去啊。”
“哎，你这样说可就不合适了哈。咱闺女可都是挑着你和我的优点长的。不过莎莎呀，你想想，那如果你就是没有升职，没有加薪，没有出人头地，那到底又能怎样呢？就算你在公司里一直升一直升，升到你们集团的董事长，那又能怎么样呢？是能多吃几碗饭，还是能多占一米床？闺女啊，爸爸话糙理不糙，你想开了自然微笑，微笑了才美丽呀。我闺女美丽就好了。至于工作，爸爸妈妈也不会，你不是说了你那什么安昕姐姐现在没上班，你不会干的时候就给人家打打电话，看人家有空的时候就请人吃吃饭，请教一下。”
爸爸说完，李莎又平静了下来，“我安昕姐姐是工作能力挺强的，但是现在想想她全把活干在黑影里了，如果换成其他人，那些活都能吹上天了。我没有她的工作能力，还不会吹。”
“莎莎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又不想出力，又想成绩好，那你这不就是懒吗？你说这懒的基因怎么就这么强大呢？”这亲妈果然是亲妈啊，一听到妈妈又要来基因论，李莎忽然就想笑。
“爸妈，我感觉困了，我要洗洗睡了。你们也早休息。”
爸爸又宽慰李莎，“咱干不了就跟领导说昂，咱不逞能！”
妈妈也补了一句，“嗯，别发愁，妈妈明天就给你大姨打电话。他们有关系，咱也有。咱有关系不是图升职加薪，咱就为了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此刻，她只觉得爸妈很可爱，虽然偶尔有点小市民，但他们两个人很恩爱，对自己也没有望女成凤，虽然这也让自己感觉有点被人瞧不起。
李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橱子里找出一只小猪公仔，用一个无纺布包了包，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个小猪是初二那年王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说自己就像是这个可爱的小猪。虽然分手了，她还是珍藏了这个小公仔。今天她听了乔雨的描述，无论如何没有办法把初中时那个纯洁的少年和一个在电影院里跟所谓即将要分手的女友搂搂抱抱的人联系在一起。的确，她太不了解男人了，或者她对恋爱的接受程度仅仅停留在中学生的水平。想到王博说她单纯，简直就是一种讽刺。有时候，没有按时长大的恋爱还不如母胎单身，至少母胎单身心智成熟，一旦开始恋爱就能达到成人水平。但如果少年恋爱失败，感情细胞经常就会卡在原地，裹足不前。
刚关灯，王博的信息便发来了，跟她说，“莎莎，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别人。我也从未在跟别人藕断丝时去打扰你。我不想说复合，是因为我不并非因为当时被迫分开而意难平想再续，我只是无法抑制的再次喜欢上了你。”
李莎苦笑一下，如果没有发生今晚的一切，她看到信息要激动得彻夜难眠。可此时，她真的好累好累。她没有回复。想到明天还要上班，还要面对两个不知怎样的人，她的眼皮慢慢的碰到了一起。
因为睡眠质量不好，李莎第二天起晚了。真是墨菲定律，越是告诫自己最近一定要早早到公司，但还是跟在门口碰到的齐兰大姐踩着点进了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工作的样子。
李莎打算今天上午先跟黄菲做点工作交接，下午再做自己的事。便走过去问，“黄菲，咱们今天上午交接点工做呗？”
黄菲甜甜一笑，说，“我都行啊，全听师傅安排。”
“可以啊莎莎，这刚出徒都能收徒弟了。”是宋帅。
李莎讪讪一笑，没有接话，跟黄菲说说，“那咱们九点去谈话室吧，怎么样？别打扰其他同事。”
“莎莎，这怎么会打扰呢，正好也让我们跟着学习学习。”李莎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宋帅，从安昕要离职就有点对她不咸不淡。
她看黄菲一脸想看热闹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心里真是懊丧。
没想到齐兰站起来说，“可别在这，你们还是去谈话室吧，让我清静清静。”
李莎给齐兰大姐投去一个感恩的笑，轻声跟黄菲说，“那九点我来叫你。”黄菲点点头。
李莎和黄菲要出发时，马彤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赵总让我负责人力资源项目，我也一起了解一下公司情况。”
李莎犹豫了一下，说，“那好，稍等我一下，我再打印一份表格。”李莎觉得马彤去挺好的，等于给她增加了一个监交人。
三人在谈话室落座，李莎便把工作交接表分别递给了马彤和黄菲。
黄菲一看那表，一脸不可置信，说，“咱们内部转交点工作没有必要这样吧，你又不是要离职。我在集团离职都没有填过这样的表。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啊？你交给我的，还怕我不认吗？”
“哦，不是这个意思，有了这个表格，也是给你做出一个工作备忘。之前安昕姐也是这么教我的。”李莎按照当时安心的话跟黄菲解释的。
黄菲还想说什么，却发觉马彤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虽然内心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收了声。
李莎看她没意见便继续说道，“咱们公司目前还算是六模块的模式，但又没有完全按照六模块开展，是以实际工作需求分工设置岗位。昨天赵总说先给你讲招聘培训的，我就先介绍一下咱们公司招聘工作吧。咱们招聘首先是每年1月要起草一个全年的招聘计划和上一年度的招聘情况总结，再附上一套统计表，你看就是这个表，有本年招聘计划、上年招聘人员情况和上年离职情况分析。具体报送时间集团会发通知，报给集团之前咱们要上总经理办公会和党委会研究确定。这个工作最初安昕姐传给我的时候，让我要把上会的办公会纪自己留存好一份备查。咱们招聘主要是分校招和社招，也接受地方转业复员军人。校招分了秋招和春招，你看这几所学校是咱们公司经常联系的，我们会去学校里做宣讲现场收简历。其他就从网上发布信息，这个是咱们合作的招聘网站的登录信息。咱们一般秋招是10月，春招是4月，都跟着集团一起。今年咱们的校招计划都已经完成了。社招的话根据年初报的计划推进，不过随着人员流动，如果紧急岗位也可以临时增加计划，报给集团批了就行。面试的话，咱们就是结构化面试，用的是长期合作的咨询公司的题库，每次招之前去要某某几个岗位的题库。面试当天或者前一天抽出几道，一般同一个岗位都用同样的题目。基本就这些内容，你看看。”
黄菲边看着电脑上的文档，边说，“那你之前做的工作都够基础的。这些内容都很简单嘛，听一遍记住了，回去就会做的。”黄菲边说边呵呵呵的笑，李莎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心想你不就是要接这块工作，那你就是说自己做的这些工作基础。
在李莎讲的时候，黄菲也没有像昨天部门会议，赵总一讲话她就认真记笔记，虽然昨天赵总开会的时候没说太多具体内容，那更是没有什么需要记住的吧。既然她脑子这么好，怎么还那么大力的写笔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在写字。
“这个如果没问题了，咱们就讲下一个业务，咱们招聘工作配套的，还要负责入职签合同和劳动合同续签，劳务派遣用工管理，人事档案整理，员工管理系统的信息更新。”李莎中断了黄菲无厘头的笑。
黄菲一听，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李莎，你确定这些活要交给我妈？昨天赵总只跟我说了招聘、培训，可没说这些周边吧。签合同和劳务派遣用工就罢了，人事档案听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个岗位的内容呀，在集团公司专门是有一个同事在做人事档案的。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再跟赵总请示确定一下吧。”
李莎发现黄菲在她面前倒是不会故作姿态，不高兴直接就会写在脸上。但黄菲的想法让李莎觉得很清奇，当年李总让李莎接安昕的招聘工作时，就是连同这些转过来的，当时安昕都当着李莎的面跟赵总汇报的。
”那你是不想接这块活儿吗？”李莎不知自己怎么随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有失水准的话。
这句话马上就被黄菲抓住不放，“亲爱的，你可不要乱说好吗，我才刚来你就质疑我的工作态度，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呀？幸好马彤姐就在这看着，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我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但我是一点都不想搞特殊的呀。我就是想简单跟你确认一下工作范围，你还不允许别人有质疑吗？李莎，你跟昨天赵总在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李莎直接惊呆了，这难道不是倒打一耙吗？
正烦恼着，李莎收到了妈妈发来的信息，说，“我跟你大姨说好了，放心吧，没人敢欺负你。”李莎顿时被注入了底气，虽然她内心知道这种行为跟黄菲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但有时候在职场上就会希望在人脉资源方面“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李莎的沉默让其他在场的两个人以为她在僵持，场面一度尴尬。马彤看着眼前两个比她小了十岁的女孩，欲言又止。
李莎吃上了一个定心丸，也不想跟黄菲在这个小问题上过多纠结，回头请示领导就是了，语气轻松的说道，“既然这个你觉得不确定，那咱们等请示完赵总再说。咱们不耽误时间，接着说培训吧。”
在黄菲看来，这是李莎认怂了，自己的话起效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却未发觉，此时马彤向李莎投去一个不易察觉的认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