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江南省来人

    窗外淅沥小雨，印着璀璨的灯光，如梦如幻。一个女子的面容映在窗户上，她眉头微蹙，望向这个被雾气笼罩的公馆。这是坐落在虞山上的一家私人会所，名曰派公馆，少有人知，来这里的人黑白两道间游刃有余，不管是明谋暗算间的生意还是风花雪月中的快活，这里它全都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女子背后响起：“丁玲！还不快点化妆，就你最磨蹭！”

    难得静谧的氛围被打破，丁玲走向属于自己的更衣间，换上浅色珠光粉的旗袍，精致的一针一线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线条。在她打开化妆包时，隔壁传来了嬉笑声。“看你把眉毛画得这么长，像只狐狸精！”

    “你才狐狸精，据说孟九爷就喜欢这样的古典美。”

    丁玲听着她俩谈话，从纪梵希小羊皮325色号聊到海蓝之谜愈颜臻品修护精华，她拨动了下化妆包里的一支口红，严格来说是一支润唇膏，电光火石间双唇一抿，涂完！接下来的时间，她双目直视镜子，背起了顺口溜，“别太装，早晚要受伤；别怕苦，早晚会享福……我最美！我最美！我最美！”

    最后几句她突然忘了，用三句“我最美”来结束。丁玲轻声念完后，吁出一口气，她时常以这种方式来缓解紧张感。据说今晚来的是个大人物，连领班的红姐都有些忐忑，更不要说她们这群虾兵蟹将。将整个包场的季元杰特地嘱咐过，绝对要好好服务，不能让他有半点不开心。按照红姐的吩咐，她们这组服务生在清风阁里待命。清风阁南北通透，后院栽种楠竹，轻风拂过带着阵阵竹叶清香，沁人心脾。环境虽舒适，但没有起到半点缓解的作用，新来的服务生小倩，更是点了半天檀香都没点着。丁玲上前帮忙，点上檀香，端上茶水和果盘。小倩挽住丁玲的胳膊，撒娇道：“丁玲姐，真是太感谢了，今天你好美哦~”“把哦字去掉。”

    丁玲说着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一切准备就绪，恭候传说中的孟九爷大驾光临。一辆香槟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派公馆前，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从副驾驶出来，他撑起伞，匆匆打开后车门。男子的脸色十分拘谨，伫立在雨间忍耐着从后座投来的犀利目光。男子正是季元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他，今天仿佛转了性一般，乖巧的就像一个小学生。“说过多少遍了，下雨天换保镖。”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季元杰的伞被抢了过去，一个足足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径自朝公馆走去。“九爷！九爷！您慢点啊！”

    季元杰追了上去。孟九爷大步踱进清风阁，将伞扔在门槛边，身后的季元杰急忙弯腰去捡。孟九爷可是江南省来的大人物，他季元杰就算是在北川市再有头有脸，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哟！季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刚才还销声匿迹的红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她接过季元杰手里的伞，套上伞套，放进门边的伞筒里。季元杰冲红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转向高大男子。丁玲看着眼前略带怒气的男子，远以为会以稳重的皮鞋声入场，没想到他就这么冲了进来，刘海和肩膀还被雨水打湿了。“哇哦……好高哦……好帅哦……”站在丁玲身边的小倩轻声感叹道。丁玲皱眉，瞥了她一眼，内心呐喊道：求求你把“哦”字去掉！“孟九爷，您赶紧坐，哎哟！看被雨淋的，”红姐拿出手绢帮他擦肩膀，顺势瞄了眼站成一排的服务生，“你们！傻愣着干嘛！赶紧帮孟九爷倒茶啊！”

    几个服务生上前，小倩更是抢在前头，殷勤地开始伺候起孟九爷。小倩叉起一块水果，递到孟九爷嘴边，“九……九爷！这盘双龙戏珠的果盘是我们老板送的，您吃您吃……”孟九爷别过头，看着盘中雕刻精致的龙身，冷笑道：“清风阁向来以温婉优雅著称，龙太雍容华贵，不合适吧。”

    话音刚落，红姐朝小倩使了个眼色，几秒间那盘水果消失了。会看脸色的人，都觉察到今天的孟九爷心情欠佳，硕大的清风阁如一个精致的园林，都被季元杰包下了。此时这里的客人只有孟九爷和季元杰。丁玲站得有点百无聊赖，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去刻意讨好别人，落得个悠闲。耳朵自动屏蔽那些女人的唧唧喳喳声，看着清风阁外摇曳的青竹，赏这一席春雨，自在两字潜入人心。丁玲只顾着赏景，回过神时，清风阁不知何时已陷入了修罗场。果盘被端走了，几个服务生退了出去，小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怎么了？”

    丁玲小声问道。“孟九爷嫌弃这里的茶不好……”小倩往后缩了下，见识到了孟九爷的样子，她深刻认识到刚才自告奋勇的自己很傻很天真。丁玲十分肯定地点起头，刚才的茶叶都是便宜货，看来孟九爷真是久经沙场，慧眼识珠。为了活跃气氛，红姐强颜欢笑，娇嗔又暧昧地说道：“九爷，来这喝什么茶啊，哎！你们，赶紧去后厨把那瓶茅台拿来。”

    先是双龙戏珠，现在又来茅台，没一个如孟九爷的心愿。“今天不喝酒。”

    孟九爷摆手道。这张紧绷完全没有笑意的脸把英俊的五官都淹没了，连见识多广的红姐都开始没辙了，她尴尬一笑，嗲声道：“九爷，那您要喝什么？我亲自给您准备去。”

    九爷掏出怀表，滴答滴答声在幽静的屋中被无限放大，这声如定时炸弹般让人胆战心惊，没人知道下一个滴答声后会发生什么。随着滴答声九爷的眉头渐渐揪在一起，他“啪”地合上怀表，慢悠悠道：“我要喝什么，你还不知道？”

    语气淡漠，却透着薄怒。清风阁顿时鸦雀无声，只有丁玲拿细细的鞋跟反复摩擦地面的声音，嘴里溜出句，“喝君山银针呗。”

    孟九爷紧绷的脸松了下，朝一排女服务生望去。红姐则是脸色瞬变，细长的凤眼寻找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九爷搓了下手道：“恩……看来你们这里还有救，那就来杯君山银针。”

    同时凌厉的眼神早把丁玲揪了出来。“你来沏。”

    红姐如看好戏般哼笑一声。丁玲瘦高的身影从女服务生中走了出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孟九爷和红姐，她刚才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说出了“君山银针”四个字。老娘只想做个安静看戏的木头人啊！孟九爷这人心高气傲，如果不能把他伺候高兴，季元杰就没法和他谈正事。季元杰只能期待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丁玲，能让孟九爷稍微开心些。孟九爷看着端坐在他眼前的女子拿出茶叶，正在冲淋茶杯，技艺手法深得他心。“不如你来细说一番君山银针。”

    丁玲一愣，抬头的瞬间目光犀利，孟九爷被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震了下。她只能润了下喉咙，说道：“这是我们派公馆最贵的茶叶，产自云南洞庭湖。您单独去买5000一斤，而我们这688一壶，您办张茶水月卡充5000送3000,8000包您喝满三斤，您考虑考虑？”

    季元杰表情微变，这种时候推销个屁啊！他让她们来服务的。妈的，这下惨了。谁知孟九爷听后，冁然一笑，打量起她，可以说是素面朝天，但却眉目分明，秀外慧中，在一排胭脂俗粉间脱颖而出。“商业头脑倒是不错，这么会做生意。”

    “哪里哪里……”丁玲现在是一点都不紧张，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红姐见不得有人在她头上出风头，还是在孟九爷面前，她不耐烦地咳嗽了几声。由于清风阁太安静，丁玲被咳嗽声吓了一跳，对上红姐那双要吃了她的眼神，她赶紧收敛心神，低下头乖乖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