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个体的出走
小船模型在河水上绕着圈，是伊库利吉坐在旁边手把着它的。
“得回去了。”斯泊不知不觉中，到了伊库利吉后面站着。
恍恍惚惚地抬头看看周边的事物，听着斯泊有点沙哑的声音，伊库利吉觉得非常迷茫。
“不要。”伊库利吉把话咬字得很重。
斯泊接下来就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只是走近她，把手搭在她身上，然后又收回去了，转身向基地内圈走去。
“厄尤克是死了的吧？你们都瞒不了我！”伊库利吉大声地说。
随后是一阵沉默，因为斯泊已经走开了，斯泊扭头看看，也不想回答。
伊库利吉扒拉着身下的石子，愣是不抬头。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伊库利吉一点都不想从这条河流边离开，还是待在戈壁边。
“消息不要再向孩子们封锁了，否则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到了未能带回厄尤克的尸体后的第六天，基地的成员们确定要向基地的所有成员告知厄尤克的事件。
因为不能确定厄尤克是否死亡，所以将以过程汇报的形式告知大家出了什么事情。
乔格拉吕和拉利奇简单地把基地里的所有成员召集在大建筑的二楼，向她们公布了目前对于厄尤克的情况所知晓的一切。
据说，在听了她们的说辞后，伊库利吉出了大建筑，又自己跑到空旷的地方大叫大闹一通。
别的孩子们大多也有一些反应，但是并不明显。厄尤克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大玩伴，这点是基地里公认的。
除此之外，厄尤克还是战士们中的笑星。因此，失去了她，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感觉不适。
除了不适以外，最令乔格拉吕和波伊哈吉担心的事就是战士们的心思。
在一年以内，已经有三位成员牺牲或是失踪了，这何不值得担忧？很快，负责写战事文书的拉利奇和艾伊就遇到了两个成员要求转成后勤，这在令她们吃惊的同时，也感到非常无奈。
还没等她们安排好接下来的事，申请的两个成员最终抵挡不住来自熟悉的成员们的压力，又撤回了申请。乔格拉吕把她们拉走去谈心，接下来的一阵，算是“风平浪静”。
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在厄尤克再也没有回到基地的情况下，罗普传出了自己在基地待不下去了的消息。
“你确定吗？”乔格拉吕有些生气地面对坐在她前面，一如既往地坐下来就佝偻着的罗普。
“我要离开了。”罗普轻声说。
“如果你觉得需要安全的话，你要是留下，做后勤，也会好很多。”乔格拉吕问她，“你考虑一下？”
“没必要。”罗普的音调扬了起来。
“是不是有谁对你不善？还是有什么别的你觉得令你不适的事情？”
“没必要。”罗普似乎不想再多谈。
听着罗普的回答，乔格拉吕沉默了。以乔格拉吕的经验来看，要离开基地的要求在圆林基地是非常少有的。
如果不是想投奔别的基地，离开基地意味着三种可能：建设站点、独自生活、投奔聚居地。
对于在圆林基地里长大的罗普，在厄尤克死后感觉起来坚决地要选择离开圆林基地，乔格拉吕竟有股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还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尤其对于罗普房间里那些装好了行李的包裹，以及罗普囤积的干燥的食物。如果她知道了，她就可以及时组织接下来的这场悲剧。
“我不想多说。”在这两天里，罗普只是这么说。她依旧少言寡语，只是比曾经厄尤克还在的时候更加少言寡语了。
“如果你对一切都不解释的话，会出现更多繁琐的事情啊。”以往，格塔偶尔会这样劝说罗普。
确实，现在，乔格拉吕非常希望罗普给她解释，然而她不仅没有等到罗普给她的解释，还只能收货到罗普向着许多熟悉的石说自己要弃暗的消息。
等到休多从罗普房间门口逛了一圈后找到乔格拉吕告诉她罗普已经不能再被正式视为自己的战友了，乔格拉吕才带着拉利奇和艾伊冲到罗普房间，但是她们迟了一步，只好翻了翻罗普留下的事物，迅速去找石布置防备了。
休多帮着她们，来到了书籍室，问薇索勒才知道罗普已经把她借的所有书都还回去了。罗普的笔记留在床底，上面几乎把一百年内的所有记录片内容都抄了一遍。
“我猜罗普还书的时候最多说了两句话吧？”乔格拉吕看起来很像刚落水爬起来的石。
“罗普还书的时候，说了四句话。”休多告诉她，“她告诉了薇索勒自己不知道要不要漂泊，以及顺便告诉薇索勒自己知道很多，会把这些知识洒向远边。”
“罗普在干什么呢！”艾伊震惊了。
“她估计是要把薇索勒的思路带偏。”到了晚上，斯泊听完休多的说法，想了想说道。
“这是离别的趋势啊。”休多明白罗普但凡是认真的的话，不会再轻易回基地。
但是接下来一整天的搜寻中，她发现罗普的所有鞋子都在基地，对此，乔格拉吕开始怀疑罗普是不是已经不活了。
“真是蹊跷。”听闻此事的西伊尼忍不住说。因为一直忙于治病，最近身体又不适，西伊尼总是待在医疗厅，不怎么关注医疗厅外的情况。
“罗普从淹砂港回来后，来过我这里治疗。当时我看她的状态，就不像是还没走出厄尤克的离开的样子，但是交流很正常，预料不到她要出走。”
休多和斯泊听完，觉得去治疗时罗普的精神状态可能还算正常，现在的罗普，应该不会比之前更加难以从厄尤克的离开中走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罗普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第二天的早上，下起了雨，中午天晴了一个时辰，又开始下雨了。
“最烦下雨天了！好麻烦的事！”孩童们待在户内，被要求不要外出，于是连声抱怨道。
不仅大多孩子们厌烦下雨，成年的石们在这样的雨天，心情也糟糕。
她们因为罗普失踪的事非常烦恼，又遇到下雨时的训练，就连斯泊也开始抱怨。
已经是训练的时候了，一些石聚集在场地上。
很是突然地，雨水洗刷的场地边缘出现了一缕通往西北林子的黑色痕迹，在此之前无石发现。
“去看看？”艾伊问波伊哈吉。
“走。”波伊哈吉说，“还有谁要一起的？有可能是探索罗普的痕迹喽！”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生气，波伊哈吉吼了这一句，等到休多还有几个成员过来了，就迈开步子走了。
越是靠近林子，甚至还能看到谷物的碎屑。
“我看到衣服的痕迹了，在这儿。”来到林子里时，艾伊指着一处暗色的被植物勾住的衣服说。
“再往前走，阻碍是片山地，充满沟壑和磁石。”波伊哈吉抬头看了看前边，皱起了眉头。
“对的，所以她应该是往北边走的，你看痕迹。”休多指出。
在基地的丛林里，一切不小的动静都能留下痕迹。
“我想她应该是要独自离开基地，前往西北，我原先以为她要去南部，可能错了。”休多捏着手指头，低沉地说，她想到了最为糟糕的可能。
片刻沉默后，艾伊拍了拍休多的肩膀：“我们继续看看吧。前面还有路呢。”
说完，她带队走着。
就这样，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在西面发现了罗普剪下来的指甲。
“看来，她是在这里生活啊。”
休多笑着，抬头，突然变了脸。她急忙往前走去，一棵树像是被雷劈了一杨只剩余了一半，从树枝到土壤都不像是自然的样子。
从此处开始，如果罗普出走了的话，丛林就体现不出她除了树还带着什么了。
罗普，从基地失踪了。她带走了行李，她说要传播思想，她带了谷物，她留下了黑色痕迹，她剪了指甲，她砍了树木。
多么不对劲啊，既要掩盖离开或留下的痕迹，又要露出离开或留下的痕迹。对于平时一贯不怎么要面子的罗普这样做，乔格拉吕不禁怀疑罗普的坏心思。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基地的石重新检查了边缘的布置，然后聚在一起活动去了。
此时，时间已经是傍晚，丛林间行走着一个个子高高的，身着暗色衣服，头带兜帽的生物。
她缩着身体，尽量不留痕迹地，朝着西北走去，在没有旁石的丛林间，嘴角显露出一丝微笑。
就这样步行着，罗普慢慢走出了基地，向东北偏去，穿梭着，靠近她说要投靠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