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厄尤克和罗普

    在泰括姆死后，村巷的居民们把她截断成了三段。有个金属说：“她这样的非之属应该被凌迟。”可惜，这名金属周围的草木之人们没有足够的耐心把泰括姆处理得使得这位金属满意。

    因为平时丢石婴的井被石锤堵塞了，泰括姆的尸体被填到大支架里边。这项工程花费了那些填埋的居民们一旬。

    在奇克吕和艾比接收到通知危险的信号，趁着夜晚去查看时，她们俩发现流了三分之一长巷的血迹还没有收拾干净，还有几节断了的手指，泰括姆别的部分的尸体已经被藏了起来。

    在下一次到来此地时，奇克吕、艾比、钛齐和妥赫用甩石器把第二村巷从头炸到尾。就算如此，她们还是凑不齐泰括姆的全尸了。最后她们认定泰括姆的尸体落在了战场，以目前的条件带不回来。

    泰括姆的牺牲是休多遇到的第一次圆林基地的战士牺牲，而她并没有想到第一个这样离开她们的会是泰括姆。斯泊也想不到这种事。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休多观察到斯泊一直紧张得拨弄自己的义肢，时不时分心查看套在自己大腿上的义肢的攥圈。

    断断续续的雨天终于告一段落。休珍能恢复在露天下的活动后，对于泰括姆的牺牲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制造防护用具方面更加拼了。

    因为几乎所有能干活的时间都被用在了造防护用具和参与战事方面，休珍暂停了记录片的记录工作。

    她在波伊哈吉组织战事开会的时候更加积极了，提出越来越多的建议，尤其是在与迪克邦相关的问题上。

    至于培养了泰括姆的尤第阿黛，别的石都不怎么能发现她有任何情绪波动。尤第阿黛照例工作着。

    今年，她已经157岁了，她非常娴熟地面对一切新的情况。娴熟，不能说她从容，因为在尤第阿黛身体里，感情有时候会汹涌地波动，不给她控制的机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表上压抑自己的不从容，来适应一切。了解尤第阿黛的石才知道尤第阿黛最大的特征除了理性之外还有压抑。

    年岁带给了尤第阿黛可以娴熟地把战友看待为抽象的符号，一切从战局上考虑的能力，虽然尤第阿黛自己有时会担心自己会不会从精神上彻底麻木。

    奈休里则顾及着基地所有石的情感创伤。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她和乔格拉吕奔走在基地，试图安慰泰括姆的队友以及熟悉的石，包括艾比、钛齐、妥赫和奇克吕，还有年轻的小纹、扎亚西斯和阿莓。

    艾比对于泰括姆的牺牲是最愧疚的，而奇克吕也是因此最为颓丧的，虽然她并没有落下任务，但是她的精神状态一蹶不振。

    厄尤克，基地里除了圭沙最活泼好动的成年成员，自告奋勇地去找奇克吕玩。

    当她们在基地的空地上走来走去晒着太阳时，藤蔓边总站着静静地看着她们的罗普。

    有一个石孩写周记说：经常性的，一到下午，暖暖的阳光笼罩着作坊靠近大建筑的空地。在近几天，橙黄色头发的阿姨就会和一个活泼好动的大媎媎一起在那里散步，乍一看去，呀，橙色的头发被太阳照得像是黄色，还有淡绿色的头发在那旁边非常活跃。在一旁的藤蔓间，有一点露出来的深绿色头发，有点蓝蓝的感觉，那是那个淡绿色头发的石的好朋友！她很沉闷的，讲话只跟那个活泼的朋友讲，声音比她朋友轻很多。她就那样看她们散步，看呀，看呀。

    在周围的石看来，性格有点幼稚的、活泼好动的、喜欢安慰石的厄尤克总是画着很多小叶子的服装，相对于她显得非常沉静、总是不苟言笑的、不大声说话的罗普总是穿着棕色和黑色交织的衣服。

    罗普平时不会主动和别的石对话，当然如果一定得对话，她会说得很少。

    休多曾遇到过圭沙抱怨罗普高傲不近石，不过，休多也曾无意间听说过乔格拉吕和扎汀商量过是否拉罗普来教孩子们知识，因为她已经到了被允许教授的年龄，平时做事还非常认真。

    在新的那个寒月，乔格拉吕和扬纳去查看基地里金属的情况。她们为金属准备好了测试：第一部分，桌上放着写有冒犯非之属群体的内容的纸张，金属需要在答题纸上整理上反驳的逻辑链。这道题没有标准答案，金属言之有理即可。

    第二部分，在一个空地上放有画着两个帅气挺拔的草木之人的板子，金属们通过它来展示自己在遇到真实的草木之人的情况下的反应。这道题的标准答案是有一定的范围。

    第三部分，第三部分，草根的画像被展示向金属看，并且金属被提问看到草根画像的心情与原因。这道题的标准答案也有一定的范围。

    测试的结果在乔格拉吕的意料之中。

    第一部分，有四分之一的金属甚至表示了对于否定非之属的赞同。

    第二部分，有九分之四的金属表示自己依旧会选择低眉顺眼地自甘为虏。

    第三部分，有三分之二的金属对草根表示了欢迎。

    不过现在还待在基地的金属自然是不能被放出去的了，因为她们知道了太多基地的情况，就算是地形，以及自然植被的分布。

    乔格拉吕计划让所有的金属继续重新修读一遍课程，那些表现出明朗的金属则可以担任“小老师”，将自己的育儿经验分享给石，并且有机会对基地的建设提出意见，当然也仅限于提出意见。

    其实圆林基地的石们大多清楚金属们的基本盘就是草木之人的虏仆，石们根本不放心让她们有碰石的食物的机会，金属们最多的活动就是扫地和读书。

    整个圆林基地里，没有成年的石乐意让金属接近石孩，就算是石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有个特别敏感的石婴，一见到金属就会哭闹，表现出害怕来。有的金属还总是施加着浓妆，对于敏感的石孩来说，引发了恐怖谷效应。

    现在，不只是薇索勒非常努力地教授石孩，开朗调皮的圭沙不仅调和了基地的气氛，还总是去育儿所里和石孩们一起玩。

    石孩们都很欢迎圭沙，还很欢迎被她们称为“乐乐”的厄尤克。

    在育儿所里有一个表现有些奇怪的孩子，她叫赫波经，现在已经七岁了。

    她总是缩在墙边，僵在那里。接受信息的时候，她仿佛将它们化为一颗重果子，咽下去，一沉，身体又僵在那里。

    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如此的复杂。她经常恍恍惚惚地觉得世界都是假的，因为她没能感觉育儿所防摔伤的草垫前后垫的位置契合。

    奈休里也拿赫波经这孩子没有办法，倒是厄尤克开心地向她申请，得以经常来抱着赫波经。

    她会乐意趴在赫波经身边陪她一起观察世界，她会乐意做赫波经行动的保护者，向赫波经确定有自己在，赫波经就是安全的。

    赫波经看世界就仿佛脑中的认知搭扣错乱，厄尤克特别愿意多给赫波经带来自己的正面的笑声和拥抱。

    在厄尤克混迹在孩童中的时候，罗普总会默默地站到一边。伊库利吉和颖城有点害怕罗普，总觉得她在审视别的石。罗普也确实在看着她们。

    有一回，颖城摔倒了，罗普很快就过来把她扶起来了，给了她一颗糖。罗普的动作比较生硬，颖城还是有些害怕。到了下一次颖城爬树不小心摔下去，罗普正巧在树下接住了她。

    孩子们知道了罗普不是坏石，悄悄询问厄尤克关于罗普的事情。

    罗普比厄尤克年长11岁，从厄尤克记事起，罗普就一直在脑袋的一侧扎着很紧的辫子，高高的，穿着深色的衣服，沉静地在身边。

    厄尤克说完这些事的时候，石孩们往往会起哄，尤其是那些有很好的朋友的孩子，会很期待地问厄尤克平时都会和罗普分享什么。要是她们分享的事物自己和朋友也在分享，她们就会很开心。

    厄尤克每次都会先回答：“啊哈，我和罗普共享着绿色发色哪。”孩子们一阵哄笑。

    厄尤克又说：“啊哈，我和罗普一起东躲西藏然后探头啊。”

    颖城会最先爆发出笑声，接着再是别的石孩们。

    厄尤克从小时候就开始玩一个把戏，她总是藏起来，然后突然探头，歪着身子沿着一条线伸脑袋，显得特别诡异。

    到了成年后，在孩子们中表演的时候，厄尤克这样的表现会诡异得孩子们都会捂住嘴嘻嘻笑她，然后猛的一下把厄尤克挠得笑个不停。

    有时候，孩子们早就停止了发笑，厄尤克也停住了发笑。

    结果过了五分钟，厄尤克一回忆，又噗嗤一下开始了发笑。

    孩子们虽然被她逗得很开心，但是不会笑得比厄尤克还多。厄尤克这样子笑，已经是被基地里几乎所有石都习惯的事了。她自己完全不会觉得尴尬，而是继续四处“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