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莉珥卢首长
“美纳依，睡着了吗？”他问他的队友美纳依。得不到回答，他就哼哼地转了个身子，还不忘伸展伸展，露出肥大的腰。
“喂喂，说你呢，你干金妹的睡了么？!”他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只手猛地用力推了一下美纳依。
伟迪阿迪齐格是霍拉吉大民居的居民，今年他28岁。本来草木之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已经配到了自己的金属的，不过他多次在服役期间斗殴，或者因为嫌苦嫌累嫌条件不好而搞破坏，所以被免却了一切优惠。
毕竟，在把那么多非之属在婴儿时期杀死后，奴隶不够分配了。恶果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不过现在伟迪阿迪齐格怨恨的对象可不是他们自己。
他盘算着哪一天自己胆子冲了绑架一个金属试试，但他不会也不能，因为其他草木之人为了巩固势力定下来的规矩，也因为他的大脑袋里充斥着的是对自身作为一个尊贵的天生强大的草木之人的优越感，他认为自己因为是草木之人，天生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他就是天才！没有他不行的！这可是祖上几千年来传下来的认可！
可是想了一会儿，他不得不去准备着再次服役了。他带着自己除了对自己智慧量与质的
优越感以外一无所有的大脑翻了个身，在这股令他不得不自傲的舒适的环境中慢慢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伟迪阿迪齐格醒来了。他骂骂咧咧地终于做完了早饭，然后嘴巴不抹就把
门重重地甩回去，迈出了他再次去服役的路上的第一步。接下来的一路上，聚居区里的草木之人们好像都出来了，他被一个膀子粗壮的草木之人撞得耳朵连着背脊一路发绿。
“她金妹子的！你么走路眼睛和天上垂直！”等到那俩个回头，他却闭了嘴，往生物的数目多的那一边路走去。
他热得汗流浃背，在军营的前台，像他这样热得受不了了的也不少，所以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草木之人们自认为热血但是以某个上帝视角看来暴躁又不理智的气息，是在非之属们中按照定的规律轻微地分布的气质，它依据着离自认为能主宰万物的草木之人越近越为浓厚的规律分布着一远近由社会学的标准来划分。
“二十号，伟迪阿迪齐格·尼齐元乌里，你的上一次服役功劳被免却，现加入牧畜团11番1镇！希望你这次好好表现！”前台的伙计严肃地说道，一边从摆在他面前的其中一只篮子里拿出一枚木头削成的徽章递给他。
他接过徽章来看，上面写着11/1/006，边缘刻着蓝边。
等他嘟囔着离开时，肉眼可见的，前台伙计的嘴角出现了一抹替补敲上去的嘴角的肌肉外表皮——不识字的伟迪阿迪齐格怎么也不会想起来，那个曾经被他在上次服役时揍过的小子用刻着“建基团”的那个筐子里故意被拿到的那个徽章改变了他的经历走向。
转眼间就到了伟迪阿迪齐格再一次新兵入阵营的时刻，他把家里破烂的地毯子踢飞出去，接着把一件件他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在筐子里，整个筐子加上物件的形象宛如一个盛了比自己体积还多上两倍的米饭的巨型大碗。
此时，烦躁的年轻的伟迪阿迪齐格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窸宰宰窸窸宰宰的不轻不响的声音，神经质的泛起来怨气的他一脚踢翻门（帐篷门帘）窜出来，楸着那个曾经生产了一大群负责种地的草木之人的现已老去的金属的头发，把她一下子推到一边。这可费了他不少力气，手还被磨破了。
他一边吮着流出来的鲜黄色的血液，一边从自己堆满了家当的篮子里边搜着刚刚拿到不久就忘记放在那里了的徽章。在草木之人的地盘上流传出来一种说法：东西越乱，东西的主人逻辑能力越差。
当然，这仅仅束 缚了在他们的地盘上地位低贱活脱脱就该被清洁做饭和生产代表的非之属。而对于尊贵的草木之人而言，东西乱，只能代表主人的脑子好。
这显然不是什么有逻辑的物种能相信的东西，而草木之人最缺乏的逻辑也是他们最相信他们自己不缺少的东西。
显然，作为对此深信不疑的奴隶，部分非之属的逻辑能力和她们的主人一样不温不火。
对于这些思 想，伟迪阿迪齐格一向是个利己主义者。
夸自己的，信了！不夸自己也不夸非之属的，就是在搞对立！夸非直属的﹣﹣没有单纯的不为谋利的对于他们的奴隶的夸赞，所以一切对非之属的歌颂都是把她们拴在圈里的手段﹣即使这样，夸非直属的，他认为他们不爱部落。舔狗！他狠狠地骂道，泡澡时和哥们一起骂。
把话题还原到收拾东西以及它所代表的聪明程度的界面上，伟迪阿迪齐格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的理智的天生学得好哲学的。
别看他如今那副落魄样子，纯纯是因为小的时候父亲不停地播种而已，没有功夫在乎工作也没办法在意孩子。
没关系，伟迪阿迪齐格为他的父亲感到骄傲。这么一个爱邦周的，和其它部落的金属做过不少回的父亲是儿子培养阳刚之气的最好的榜样了。
他将一切问题归咎于生产自己的金属。是她不够有魅力，是她不够贤惠不够无私！在伟迪阿迪齐格小时候，不能生育了的金属老嬷嬷们负责伺候集中起来的草根。爱抚，鼓励，下等的非之属无法享受到的来自于老年非之属的奢侈品对于草根来说应有尽有。
由于父亲的花花肠子，伟迪阿迪齐格一直被校友敬佩。直到他的父亲染上金属传来的感染草木之人的病菌死在马格邦，邦周总府也没有补偿后，本来就是中下阶级的他的求学经历在养育院时期就结束了。
他的父亲，亚尼迪迪尼齐元乌里不是星爵不是丁士，他只是个卫民，他追求想法离开了尼邦，什么资产也没有提供给子嗣。他恨父亲不留财产给他，又羡慕他和那么多南国金属做过，留下了那么多草根的种。
想起这个，他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击出令他烦躁的火花的情绪，一边走一边四处摆头和做大幅度的动作来缓解不适感，导致他差点无法在当天完成收拾和准备。
幸好他的人生阅历还不丰富，他混乱的脑子控制着他混乱的手，把筐子混乱地压实后把东西混乱地带走。帐篷里还有美纳依的床，不过整个帐篷是他父亲收到的礼物，说好了是他的物品。他不愿意考虑美纳依了，小气地把帐篷也收了起来带走了。
重是重，伟迪阿迪齐格也有蛮力，他的已经注销了的居住地点和阵营大棚距离600米，可以说，认识他的草木之人还不少，比如他接下来碰到的莫利落和马哥，还有以前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的因为偷窃和破坏部落财务导致重新服役的弥多塔根。他们曾经一起干过架，也互相干过架，所以伟迪阿迪齐格和弥多塔根对对方有着他们自己认为和又恨又爱差不多的感情。
第二天，按照他领到的木质徽章，台长给了他资料，让他前往建基团报道。“什么？”
“建基团？你看看清楚了我是牧畜团的，别搞我好吗？”伟迪阿迪齐格和他们再三确认，他现在已经没法再改动了。
铁板钉钉，他又不愿意再退回去一次，只能无奈地前去了建基团的那一片营地。
亚麻和树皮你一半我一半地嵌在一块的斑斑驳驳四处开口的帐篷和竹子搭完芭蕉盖都盖不全的漏雨大棚让他的身心感觉起来更加疲惫。
他的帐篷被收走了，他只好先将就着点地把自己的床位铺好，过了两个时辰就该集合了，大喇叭里用响得就像是一个个音符的振动爆破在他的耳朵旁边似的声音播报着这件事。
他跑到大棚里准备集合。此时已经是他刚刚在床位上睡了一觉之后了。他应该料到的，他迟到了，迟到了一小时五十二分钟。面前站着他的新长官，个子矮小不到一米六，体态倒是很敦实。
他近距离地观察首长：他长得很特别，一头棕色的头发，挽了个发鬓，显得很圆润。染的吗？伟迪阿迪齐格心想，这里的草木之人基本上都是浅色头发，最深也不过土黄色；他长着苍白的脸，比草木之人平均拥有的肤色略浅……从整体来看，这位首长长得和这里的草木之人很不一样。
伟迪阿迪齐格被发现了。他显得像个班长一样站在首长侧后方，可是大家才刚刚集合。那位首长也回过头来。
“汇报！”首长的高音令他再次吃惊。
“报道！伟迪阿迪齐格尼齐元乌里！”不知道为何他老老实实地报了一次道，他确实是被新奇的事物惊住了，但也没有忘记悄悄地掏出徽章看看自己的排号。
“站回去！尼齐元乌里。”
他按照徽章上写的那样，站到列队的第一排右起第六位。
“没有让你站到队伍里！”
“哦？”伟迪阿迪齐格的眼神刚硬了起来，盯着小矮子首长。
“你该称呼我什么，尼齐元乌里？还有，站出来。”
“你叫什么，首长？”尼齐元乌里的老油条习惯又忍不住开始作用了。他蹭出来，问。
“莉珥卢。老油条，你在接下去一秒内不出列，就可以滚了。”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伟迪阿迪齐格，他精致的脸庞显出动态感来。
这个家伙的表情也太生动了点！伟迪阿迪齐格想，同时他摇摇摆摆迈开步子踏到了他一开始站的地方。
你真严肃，莉珥卢老伙计，我看看你个矮子怎么耍拽，明天再跟你搞搞看。
接下来的一天都只是体操和力量的训练，对于伟迪阿迪齐格来说曾是平平无奇的，但他这天脑子里萦绕着这个想法，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