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文里的男主(十八)
谢知非在被顶头上司皇帝压榨劳动力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同样操练下面有能力的官员,包括自家儿子谢琦。
除了巡视各州县棉花推广种植之外,又加了一份重任,去沿海地区察访,开海市进行海上贸易的环境。
待谢琦回京,已是两年之后了,比他曾去青溟书院还要久,他在书院读书上学时好歹还半年回来一次。
沈慧娘心里想念儿子,却也知道男儿志在四方,只是常常翻看他寄回来的书信。谢琦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都学过,惦念着家里,还画了不少大江南北的风景图寄回来,每次派人送回来的东西都是一大摞。
惹得待在家里的谢玉琢也羡慕不已,也闹着想出去游遍大江南北,看尽天下风光。
谢玉琢也从白白嫩嫩的小胖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
作为永宁侯府唯一的小姐,几乎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有老夫人和生母春姨娘娇宠着,只差没上房揭瓦了。
不过谢玉琢现在也有能力上屋顶闹腾了,两三岁时见了兄长拉弓射箭,就兴冲冲地想学。待她六岁时,依旧念念不忘,谢知非在她点头同意会坚持下去后,二话不说便让原来给谢琦上课的武课师傅一视同仁的教她了。
武课师傅是从军营里调出来的,哪里知道怎么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不过既然侯爷发了话,那就跟当初教导世子一样严格,可把谢玉琢折腾的不轻。
原本爱吃甜食的小胖墩,硬生生瘦了下来,肉嘟嘟的小脸也有了尖小巴。
谢玉琢也曾在扎马步练武的时侯,累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可怜的样子直招人疼。
等到结束后,小姑娘粉嫩嫩的脸上已经眼泪鼻涕流得乱七八糟,“哇哇”的哭。被赶来的老夫人搂在怀里,老夫人看儿子的眼神跟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似的。
然而无论是谢知非,还是完全听命侯爷的武课师傅,都相当的心肠冷酷,不近人情。
等练了半个月之后,谢知非才停下来问谢玉琢还要不要学,小姑娘穿着侯府绣娘特地制作的一身白色练功服,抿着嘴似是委屈又似是不甘自己辛苦投入的半个月,点头,“要学。”
谢知非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又坚定道,“那这次之后就不能反悔了哦。”
老夫人和春姨娘倒希望培养她知书达理,绣花写字,成为大家闺秀,但最终还是疼爱孙女/女儿的心情占了上风。任由着她去了,只是小心着不让好好的侯府千金变成了军营里又黑又壮的糙汉子。
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到后来,谢玉琢射箭骑马的功夫,竟比谢琦还要好,优秀到他都不能拿自己已经入朝在天子跟前御书房行走,因此疏于练习骑射来作为理由了。
每每皇家围猎,谢玉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表现都相当出彩,还得过皇帝的赏赐。京中贵女但凡是打马球蹴鞠这种活动,首选就是永宁侯府千金谢玉琢,为其赢得了不小的声名。
许是侯府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谢玉琢只有谢琦这一位兄长至亲手足,所以不由自主事事都向他看齐。
这也得归于侯府上下对她的宠爱,就连嫡母沈慧娘待这个孩子也是和善的。虽是庶出,但永宁侯府唯一千金的身份,也使得她在京城贵女圈名列前茅,故而心气也较常人高些。
就连偶尔来侯府看见谢玉琢的沈柔,都不禁在心中羡慕她投胎投的好,这样好的环境,得天独厚的身份,无需如其他家庶女那样卑顺,反而是蒙上天宠爱的天之骄女。
只是在闺阁的少女时期太过顺遂,不知道是否禁受得住嫁人后的挫折磨难。
若是谢知非知道沈柔的心理想法,恐怕会忍不住吐槽一句,我养的闺女,还不着你来操心。
谢知非从来不认为心气高是件多坏的事,只要能坚持做到,有为什么不可以呢。
男子可以好强,女子就不可以么。哪怕在这个有着礼教约束的古代,谢知非也有能力让女儿不用在意他人眼光的自由快乐得过一生。
在谢琦去青溟书院读书时,期间回来,说起在书院的逸事,那时才八岁的小姑娘就揪着她兄长的衣袖,巴巴地道,“我也想去书院读书。”
看得谢琦心软不已,恨不得把小妹打包一起带去江南。
这个时候永远是作为一家之主的谢知非最能保持理智冷静,抱起谢玉琢平视着她葡萄似晶亮的眸子,问道,“那玉琢是真的喜欢读书呢,还是喜欢那里的环境氛围。”
即便有众人的娇宠,但有谢知非时常盯着,也没有让谢玉琢养成骄纵自我的性格,她老老实实地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小声回答是后者。
在古代八九岁的孩童已经能明白很多事了,何况谢知非在女儿的教育上一向没手软。
他看着谢玉琢,认真沉声道,“这世道对女子不易,有让男子可以自由读书明理,畅所欲言谈论天下事物的书院,却没有对女子大开方便之门的。以父亲的权力,的确可以帮你得到一个入学名额,可是你身在其中如同他人眼中的异类,到时候你真的会快乐吗?”
听后谢玉琢眼泪汪汪的表现,已经是她的回答了。
谢知非又笑了笑道,“但世上本无路,皆是人走出来了便有路了。玉琢,你想不想自己建立一个能让女子上学读书,自由读书明理,畅所欲言的书院。”
谢玉琢眨了眨眼,“真的吗?”
谢知非跟忽悠似的,认真道,“自然是真的,但你要学很多东西,也会很辛苦。”
孩子的成长时期可能会随时冒出各种奇思妙想,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不切实际,但谢知非知道需要善于引导,而不是随意的去否定,打击他们的认知。
除了他们父女二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在那之后,谢知非就给谢玉琢请来了多位学识渊博的先生师傅,教授各种课程,对她培养的标准几乎与谢琦相等。
谢知非那天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据他所知,古代也是出现过女学的,虽然本朝没有,但是为什么谢玉琢不能成为开女学第一人呢。
即便最后没能成功也无妨,为人父母,支持鼓励她,培养她坚强的性格和心智,还有足够的本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给她最好的安排。
哪怕是最糟糕的结果,谢知非也有自信可以保证她一生顺遂如意。
经过这两年在外的历练,谢琦不仅个子高了,人在沿海地区走了一圈也晒黑了些,但还是翩翩公子,最重要的是人明显经历了不少磨砺,成长了许多。
以往虽然也被谢知非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但雕琢再好的千金璞玉,有时也未必比得过经历风雨千磨万击还坚劲的山间岩石。
果然,适时地放手让孩子长大是对的,雏鹰也需要独自高飞的一日。
谢知非忽然有种老父亲的感觉了。听完谢琦汇报的章程后,他点了点头,欣慰并赞赏道,“你做的很好。”
若说没有什么挫折危险,那肯定是假的,永宁侯世子的身份既能惹人觊觎,也会有无法预料的危险。不过谢琦身边有谢知非安排的人,保证他安全无忧,万无一失。
谢琦在外的多次经历也是有惊无险,反而更多是吃一堑,长一智。
谢知非忽然又道,“对了,你也到了议婚的年纪,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放在现代才只是个高中生,在古代却是要成家立业了,谢知非也不得不适应一些,更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沈慧娘的意愿。
千金造化方对她的身体所起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弱了,沈慧娘也有感自己时日无多,难免希望能早日看到儿子成婚,就跟谢知非提了提。
关系谢琦的终身大事,谢知非自然是想先问问他的意见。
听到这句话,方才还气度沉稳言谈有条有理的谢琦,俊秀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腼腆羞涩。
谢知非微挑了挑眉,哪会看不出儿子的心思。
谢琦定了定神,低头轻声道,“儿子已有了一位心仪的姑娘,只是……那位姑娘家世并不高。”
谢知非看得出来,谢琦在介绍那位秦姓姑娘时,有些担忧他们轻视姑娘家世的犹疑,但态度还是很坚定的。他性子虽然温和,但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对于他与那位秦姑娘的相识过程,谢琦也没有丝毫隐瞒。谢知非在他身边放了人,但也只是保护他安全,其他的并不插手。
听了他的叙述,谢知非有些惊讶,“这么说,只是见了两面,你就对人家姑娘心生爱慕了?”
老实说谢知非有些不大信一见钟情的,若是因为外表而引起的一时动心,怕是难以细水长流。
谢琦微微涨红了脸,温和的眸子却透着坚定和郑重,“儿子是真心喜欢秦姑娘,想娶她为妻,爱护她一生一世。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就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