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霞山武略》

    话分两头，世子魏幼平与陆宛儿、红叶守一同前往峒州。世子去往此处是为了取得霞山老者所言的漓月枪，陆宛儿则是回乡。

    自从在丹霞山南麓的枫叶林中认识了红叶守，两人一鬼赶路后来到了客栈，要了三间上房。

    世子魏幼平和陆宛儿自然不能同住，红叶守虽然是阴鬼，即便附身红伞，可生前是为女子，当守的礼节，世子还是会守的。

    陆宛儿则是仍然有些害怕，自然也是不愿同住。所以世子只好在掌柜和小二的诧异眼神中，要了三间房。

    魏幼平将红伞放下，夜间红叶守便可幻化人形，自由活动。白日里虽然得了霞山老者的宝物，可是也只能在红伞中栖身，靠世子背负，才能前行。

    一路晓行夜宿，陆宛儿吃喝玩乐，红叶守每日潜心修炼，魏幼平则是向往江湖，所以这几天倒是对武艺，颇有兴趣。

    以前在皇宫和王府，郡王也曾让人教习世子武艺，只不过他本性温和，不喜欢打打杀杀。

    况且那些教头，个个出身沙场，性子粗直，幼时的世子如何能喜欢得起来。

    故而魏幼平虽然喜欢江湖，喜欢一人可当百万兵，依然对学武学兵法，兴趣缺缺。

    不过如今在路上，也没有别的事可做。至交好友宋磐、王逊也不在身边，连平时最爱玩的墨棋也无人对弈。

    无聊之余，世子倒燃起了学武的兴趣，每日得空便会翻阅《霞山武略》，对于书中所载的枪法和兵法，魏幼平自然先习学枪术。

    初看时，并不觉得有多珍奇，毕竟王府中使枪的高手，多不胜数。父王亲卫都尉项云，便是其中翘楚。一杆枪在沙场上，称得上是所向披靡，出神入化。

    可是随着研习深入，见到书中所说枪法不过数个要点：戳、挑、崩、砸。细细想来，倒是与项都尉曾经所言，不谋而合。

    其中每个要点之下，皆有一招必杀。这戳字诀下，便是“金鸡乱点头。”

    “倒是个好名字，只是不知道我使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魏幼平在心中想道。

    见到后面图册，世子又禁不住想要练习，只是手边没有长枪。于是拿起手边的筷子，一手拿书，一手拿着竹筷，默默比划，可始终不得要领。

    只好翻过头来，从最初的那页开始学起。这是枪法中最为基础的法门，要求眼到手到枪到。

    若是步行使枪，下盘要稳。马上使枪，则要腰力出众。所谓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就是戳字诀中精妙一招。

    因为其精准无比，迅捷无双，单单是这戳字诀，许多枪术大师用了十年才跨过这道门槛。

    世子再往下看，也有修炼法门。在空地上立起木桩，刻上人像。练者持枪背对木桩。由自己或是他人喊出，“眼、口、掌、胸，肩、腹”等等部位。

    持枪者需要立即回身出枪，并且准确击中所说部位，而且力透木桩，枪尖必须贯穿而出。

    对于普通人来说，准确扎中已非易事，还要穿透半尺厚的木桩，更是难如登天。

    若是使得力猛，则必然手臂摆动巨大，准头自然下降。若是求稳，则定要凝神视物，手上自然是要慢些。故此戳字诀上就拦住了多少习练枪法的人。

    世子之前在王府也见过项云用枪，只觉得枪花纷纷，银光凛凛，现在才觉得枪法果然博大精深，手中筷子也不免慢了几分，想着明日定然要去兵器铺里买柄长枪。

    而陆宛儿这边经过数日，一路上虽没有与红叶守过多讲话，可是见她并无恶意，况且每次都是见她以人形现世，所以恐惧之心渐去，有时也会主动和红衣尸鬼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一人一鬼逐渐相熟。

    这天一行人来到了历州西南的一个小县，名为霖晗县。

    此时已是冬日气候，又连续赶路数天，路上冬风吹得有些紧，魏、陆两人换上了薄薄冬袄。

    世子魏幼平也不再背着那个略显累赘的书箱，转而用布包了《霞山武略》斜挎在肩头，红油纸伞也放在了里面，露出伞柄。桃花折扇也用不上了，一发收在包裹里。

    进入县城后，两人早就饥肠辘辘，随意挑了个客栈，要了满桌的菜，两壶温热黄酒。

    魏幼平见到饭菜上桌，也不客气，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上，然后吭哧吭哧地往嘴里塞。

    陆宛儿最是嫌弃他的吃相，本来前些天还有些体面，这几日越来越像个八百年没吃过的主。

    想到这，陆宛儿瞥了一眼，对着化名魏崎的世子，没好气说道：“喂，喂，你别老跟没吃过饭一样，行不行？真是丢人。”

    说完双手抱胸，鼓着腮帮子。

    世子讪讪一笑，“陆女侠别见怪，乡下人没吃过好的，原谅则个。”

    话虽如此，不过是反唇相讥，手上的筷子哪曾停下半分，依旧是上下翻飞，嘴里大口咀嚼。

    陆宛儿拿着古剑凝霜，就想敲眼前人的脑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便赌气不吃了，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送到唇边慢慢饮着。

    才饮了两口，就隐隐觉得门口有人在盯着自己，陆宛儿随即转身，看到了两个乞儿，一男孩一女孩，相貌上有些相似，大概是兄妹。

    世子魏幼平也注意到了这边，只是不曾起身，想看看陆宛儿如何做。

    陆宛儿女子心性，虽然平时泼辣刁蛮，可良善之心并不短少，最是见不得老人幼童受苦。当即招手让乞儿兄妹进门来。

    俩兄妹怯生生地蹭着门边，刚踏进一步，便被店小二看到，腾腾地跑过来，顺手一推，将乞儿妹妹推倒在地。

    乞儿哥哥慌忙去查看妹妹伤势，女孩也见到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店小二，也不敢哭，只是拽着哥哥的手，想要赶快离开。

    陆宛儿当下面色一沉，抓起佩剑，踩着旁边桌子就飞过去，用剑鞘把店小二戳个跟头。

    世子魏幼平摇头，心里暗想：“这刁蛮小姐，纵然店小二有错在先，你这样与他有何分别，也是仗势欺人。”

    陆宛儿一来没看见世子脸色，听不到他心里话。二来就算听到了，她还是会这样做，毕竟在她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她快步过去扶起女孩，拉着她的小手，这时才发觉她双手冰冷，全身颤抖，不知是天冷缘故，还是被吓的。

    整件衣服几乎都是补丁垒起来的，又很单薄，如何能抵御冬风吹袭。脚上那双草鞋，更是破败不堪。

    而旁边的乞儿男孩，更是连草鞋都没有，赤足站在地上，可想而知该有多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