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许攸出使(下)
宴请完许攸,曹操便召集麾下众人商讨应对之策。参会者有郭嘉,程昱,刘晔,夏侯惇。荀攸因为在汝南所以未能参会。
会议上,程昱率先发言,他认为许攸此行无异于是给主公曹操送大礼,曹军可以配合袁谭攻打袁尚,反正主公的长女曹宪已经回到许昌,再无人质于袁尚之手。同时也说明了袁谭对于曹操的诚意。
程昱的发言得到其他几人的认同,包括郭嘉在内的所有人都支持与袁谭的结盟。
不过夏侯惇这时说明了当下军队的情况需要休整,而且之前追击袁耀的乐进已经回来,虽然是无功而返,但是袁耀和孙权的去向已经明确,自然就是江东。夏侯惇已经斥责了乐进,并且给他放走袁耀孙权治罪,官降一级。不过也变相为乐进求情,毕竟袁耀突围时带了众多的士兵还有三员武将,乐进只身不敌也是情有可原。并且乐进一路追击,实在打不过才被迫撤回,本人也受了伤。
曹操闻言也没有继续治罪乐进,而是继续讨论当下局面。
郭嘉这时提出:建议曹操先表面上答应袁谭的联盟请求,但是此时要按兵不动,之后伺机而动。
其一,淮南地区初定,袁术的旧党旧部还有漏网,曹操需要稳固刚刚打下来的地盘,同时调动官员恢复生产,稳定民心。
其二,寿春与江东孙策接壤,曹操应该暂时主动拉拢孙策和刘表两家。两家此时正在激战,曹操应该调停,从而稳固辖地南边的风波。这样才有精力和兵力举兵北上。
其三,虽然答应与袁谭的联盟,但是曹军肯定不当冤大头正面同袁尚硬碰硬的战斗。一来袁尚军队战斗力十足,激战必有损失,二来袁谭袁尚兄弟相争,狗咬狗,两败俱伤后曹军再出手则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郭嘉给出的建议总结起来四个字“结盟缓兵”。
这时曹操的儿子曹彰觐见,同时带来了荀彧给的书信。
曹操看着自己魁梧异常的黄须儿,笑骂道曹彰是个当武将的料。曹彰也顺势恳请曹操留自己在身边,上战场历练。
曹操应允,毕竟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曹操阅读了荀彧的书信,荀彧的意见和郭嘉不谋而合。他也建议曹操结盟,但同时稳固对南边的统治。并且把目光盯紧东侧的徐州。并且提醒,九华山的曹仁虎豹骑,以及陈留的夏侯渊和曹洪两部都随时待命。只要曹操下令就可以展开对徐州的南北攻势。
曹操深知刚刚攻打完寿春,整个大军都十分疲劳,此时不宜动兵,安顿好淮南,班师回许昌后再定下一步战略。此时只需先与许攸虚与委蛇的结盟即可。
曹操攻占了寿春,袁术败亡,仲家皇朝昙花一现的消亡。反过来送了曹操淮南富庶之地,并让曹操威望和权势大盛。汉献帝此时也非常依赖曹操,尽管他知道自己是曹操的傀儡,是一只曹操的豢养的金丝雀,但毕竟曹操消灭了汉朝的敌人,使得汉献帝依旧是唯一的皇帝!
曹操在回许昌前,荀彧就为他草拟好了诸多的封赏,进一步加强了曹操对汉廷的控制。而以荀彧为首的保皇派此时心存幻想,认为借助曹操之手保全皇室是上上之选。期待有一天曹操能为汉廷扫清乱臣贼子,只要曹操不称帝或者僭越人臣本分即可。说白了只要曹操不称帝,维护着汉献帝,保皇派就愿意支持曹操。
此时的曹操外敌环伺,北方有袁谭袁尚兄弟,西北有马腾、韩遂,南边有孙策和刘表,东边有刘备。此时曹操的精力也没有放在内部,而是对外征战上。
这个阶段算是曹操和汉献帝的蜜月期,曹操没有做得太过分,汉献帝也完全依靠曹操生存。内部环境对曹操来说是一片大好。
许攸得到了曹操的许诺后,请求曹操给袁谭一封书信作为信物,曹操应允,给袁谭写了一封信。
信的主要内容有三点:
一、承认袁谭在北方三州的合法地位,认定他作为长子继承袁绍生前的家业和官职。
二、曹操愿意在军事上配合袁谭的进攻,双方军队互通有无,并安排屯兵陈留的夏侯渊作为主要军队对接人。
三、要求袁谭每年向朝廷进贡粮草和金银宝物,这算是向袁谭讨要利益好处。(这就是曹操,大方向大策略能把握时事,小算盘也算计,坐地起价的敲袁谭竹杠)
除此以外,曹操还让荀彧替汉献帝拟诏,以圣旨的形式昭告天下,袁谭继任朝廷大将军之职位和北方三州的州牧。
许攸见曹操把袁谭想要的都给了,便答应了曹操,袁谭会每年向朝廷进贡,其实就是向曹操进贡。因为许攸知道,此时的袁谭最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他想要的东西,袁谭亲爹都能杀,何况是给曹操进献岁贡?
许攸离开许昌前,还专门拜访了狱中的荀谌。
荀谌被亲哥哥荀彧摆了一道,被软禁起来,虽然性命无忧,但是无法为袁尚出力办事了。
许攸在狱中告知荀谌袁绍已死的信息,当然他没脸说真相,只说了袁谭口中的那个版本。
荀谌得知后哀伤不已,同时为袁尚忧心忡忡,并且质问许攸为何如今辅佐起袁谭起来。许攸无奈,便把袁谭控制他一家老小的事情告知荀谌。荀谌无奈只能接受当下的现状。
曹操回到许昌之后,所有的谋臣武将都在为着手对付袁尚而欣喜,唯有一人是强烈反对的,那便是袁尚的妻子之一,曹宪。
袁谭在鸩杀袁绍之后立刻把刘夫人,曹宪和甄姬软禁起来。三个女人分别关押,因此不知道彼此的消息。
曹宪是曹操的女儿,有着非常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当她知道公爹袁绍死后,便猜到袁谭会同袁尚兄弟相争。而且曹宪平时从刘夫人那边是知道袁绍的病情的,明明病情好转的袁绍,忽然一天就暴毙,曹宪就意识到袁谭弄不好是丧心病狂的弑父了!
袁尚在邺城时,其实过度的防范曹宪了,若是大胆启用曹宪,以她的处世之明很多情况下可以帮助袁尚,甚至在袁尚不在邺城的时候防范袁谭。可惜袁尚只看到曹宪是曹操的女儿,却忽略了原史中曹宪是向着丈夫汉献帝而明确反对曹丕称帝的。并且曹宪以亲缘关系也保住了禅让后的汉献帝刘协的性命。不然以曹丕的性格十有八九是要杀掉被废的刘协的。
没有相信曹宪,没有借助她的帮助,是袁尚前期另一个可惜的地方。
曹宪心系袁尚,在邺城时,她多次以父亲曹操的名义去要求袁谭把自己以及甄姬和刘夫人送还到徐州袁尚处。但是袁谭一概不予理会,但也不曾怠慢曹宪和难为曹宪。毕竟是曹操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
曹宪在袁谭篡位后,也经常以泪洗面,她心中是爱着袁尚的,她一直都是对袁尚十分爱慕和忠贞的。过往袁尚防范她,并且在夫妻房事之中也多有故意折辱她。但曹宪都愿意接受,因为她心中的确以袁尚为尊,也理解袁尚会对她有所提防。不过曹宪原本是想慢慢感化袁尚的。怎料结婚时间不久就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夫妻被完全隔断。
后来袁谭听从了张燕的计策,打算让许攸带着曹宪去回许昌,以表明袁谭对曹操的诚意。但是曹宪是拒绝的,她否认自己是曹操放在袁尚处的质子,她强调自己是袁尚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当初参加婚礼的天下贵胄宾朋都可以作证,甚至她还有汉献帝赐予的结婚礼物。她要求袁谭把自己送到徐州袁尚处,要夫妻团圆。
袁谭哪里肯干,还是强行要许攸带着曹宪出使许昌。
曹宪不傻,她猜出袁谭把自己送回是打的怎么的如意算盘,是想拉拢自己的父亲曹操去对付袁尚!曹宪见拧不过袁谭,也不再争辩,她打算是到达许昌后,面见父亲曹操时,力劝父亲支持自己的夫君袁尚,毕竟袁尚是她的女婿啊!两家的姻亲关系尚在。
曹宪认为凭借父女亲情还有袁尚的强大军事实力一定可以说服曹操。曹宪到达许昌后,荀彧就把曹宪交给了曹操的正妻卞夫人,之后要求卞夫人把女儿曹宪软禁起来。
荀彧也在曹宪居住的外围派出了校事府的人严加看管。不久之后果然校事府的人抓到了曹宪派自己的奴婢外出打算给远在徐州的袁尚送信。荀彧告知了卞夫人,卞夫人大怒,她把那个奴婢带到曹宪面前,之后活活杖毙!禁制曹宪再做任何与袁尚联系的事情!
卞夫人可不是泛泛之辈!这是三国之中一等一聪慧的女人!
卞氏,祖籍琅邪开阳(今山东临沂),卞家是倡家,是以歌舞谋生的歌者舞伎。据说卞氏出生的时候,产房中整天都充满黄光,初为人父的卞敬侯非常奇怪,便去向卜者王旦问卜。王旦回答:“这是大吉之兆,这个小女孩前途不可限量。”
话虽如此,长大后的卞氏仍然不免再操家族的歌舞职业,成了一名歌歌妓。这个以卖艺为生的家庭四处飘零,若干年后,来到了谯地(安徽亳州,曹操老家)。
曹操时为东郡太守,为避贵戚之祸而称病辞官返乡。在故乡城外建起别墅,读书放猎,自娱自乐。就在这里,年已二十岁的卞氏因才貌过人,而被时年二十五岁的曹操看中,成了曹操之妾。
后来曹操逃难时,当她听说曹操的部属因为流言而要离去,她非常着急,不顾内外之别,按捺着自己满怀对丈夫吉凶的不安,亲自走出来对将要散去的部丛进行劝说:“曹君的生死,不能光凭几句传言来确定。假如流言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假话,你们今天因此辞归乡里,明天曹君平安返回,诸位还有什么面目见主人?为避未知之祸便轻率放弃一生名节声誉,值得吗?”众人佩服她,都愿意听从她的安排。曹操听说了这件事,也非常赞赏。
曹操长子曹昂死于乱军,原配丁夫人离异,卞夫人所生曹丕便成了长子。卞夫人还相继生下曹彰、曹植、曹熊三子,还有曹宪、曹节和曹华三姐妹。于是,曹操便将卞氏扶立为正妻。成为正室的卞夫人,仍然一如既往地辅助丈夫、教养儿女、善待姬妾。
卞夫人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丈夫曹操的,所以尽管她是低贱的歌妓出身,曹操还是立她为正妻,卞氏也在曹丕称帝后成为了皇太后!曹宪的性格便是继承了母亲的教诲,无比的忠于自己的夫家,因此也和曹氏宗族有了矛盾。
卞夫人深知荀彧是曹操最信任的人,荀彧要她软禁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有天大的干系,不然荀彧也犯不着冒着得罪主母和主公爱女的风险要求卞夫人这么做!这就是卞夫人的高明之处,在政治面前,她可以完全放下母女亲情、完全服从自己的丈夫也是自己的君主。要没有这个觉悟,卞夫人也当不了曹操的正妻、未来大魏的皇太后!
想想曹操的为人,酷爱“梦中杀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伴君如伴虎!而卞夫人服侍一代奸雄一辈子,竟然从歌妓当上第一夫人,就知道这个女人多了不起了。
荀彧控制好曹宪和荀谌,之后保护许攸见到曹操,坐等曹操归来。
当曹操回到许昌后,许攸也返回邺城,同时从徐州方面传来消息,袁尚与刘备结盟,袁尚准备反攻北方三州,并且指责袁谭弑父篡位。
至于曹操才不在乎袁谭到底是弑父篡权还是合法继承的,他只要这袁氏两兄弟斗起来便好!
只是曹操不免感叹刘备时来运转,徐州消息还说袁尚几乎把整个徐州给了刘备!这么一来刘备瞬间再次成为徐州牧。
曹操对刘备素来警觉和敌视,如今的徐州变化让曹操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