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不如死
三天后的大清早，筑基狗才从外面回来，刚进房间，就幽幽的说道：
“圣祖，你好像越来越香了。”
吴言没心思和筑基狗说话，戴上帽子直接下了酒楼。
丽北镇虽然小，但是人口众多，大都是准备前往丽国做生意的，街面上的摊位也不少，除了叫卖吃喝的，还有算命的。
当吴言走过一个算命摊前时，算命先生揉了揉鼻子：
“咦，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
吴言立刻止步，转身直愣愣的看着算命先生，结果把对方看的发毛。不过当算命先生发现香味是从吴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时，他沉吟片刻说道：
“小兄弟，从你身上这个香味的浓度来判断，你好像病的不轻啊。”
这家伙果然知道些什么，吴言立刻拿出一块金饼递给对方：“怎么治？”
算命先生接过金饼，用剪刀剪下一角：
“我不会治，但是我可以给你说一个故事，听了这个故事可能对你有用。”
吴言立刻坐在摊前椅子上。
他现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这样了，不妨听听。
算命先生仰头回忆了一会儿，开始缓缓讲述：
“我是丽北镇乡下人，我们的村子叫做赵李庄，村中人大多姓赵和姓李，其中有一户姓赵的老两口，为人忠厚朴实，他们有一个儿子，我且叫他赵大吧。这赵大跟别人学做生意，后来就自己走南闯北东买西卖，渐渐的生意做的大了起来，家里的老房子也推倒起了大宅院……”
吴言静静的听着，消化算命先生所说的每句话，想从里面提取有用信息。
“有一年年关，这赵大从外地两手空空的回到家里，‘噗通’一声就给父母磕了个头，且止不住的流泪，口中说着‘孩儿不孝’‘不能给二老养老送终’之类的话，可把老两口吓坏了，以为儿子遇到了强盗或者仇家，于是老两口赶紧把全村人都喊他家里，准备询问清楚后商量对策。在老两口心里，儿子无非就是与人在利益上有了瓜葛，那么大不了破财消灾。
“可是，赵大却什么都不说，他说只要说出来了，全家都活不成了。这让全村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狠心，将要杀人不说，还不准被杀之人把自己被杀的原因说出去。当时我记得是腊月二十八晚上，刚吃过晚饭那会儿，全村老少都围坐在赵大家里，赵大就跪在地上痛哭，把老两口心疼的啊，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就这样磨蹭到大半夜，油灯都快烧完了，大家伙儿打着哈欠准备各自回家睡觉，结果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妖怪’，然后惊慌失措的指着赵大。
“大家一齐去看，竟然发现赵大头顶长出了一根草……”
吴言听到这里，“腾”的一声站起身，稍微掀起帽子让算命先生看，算命先生眼睛蓦然圆睁，狂点头道：
“对对对，和你的一样。”
吴言紧接着追问：“那赵大后来呢，治好了没，怎么治好的？”
“后来他死了，没治好。”
吴言软倒在椅子上，默默擦泪。
“小伙子，我还没讲完呢，你听我讲完，兴许还有的救。”
吴言瞬间又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您快快讲。”
“那天晚上，赵大头顶长出了草，把大家吓了一跳，有人伸手去薅，把赵大痛的满地打滚惨叫不已。赵大父母哭的呼天抢地几乎气绝，自己儿子变成了妖怪任谁都无法接受。可是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于是连夜去请十里八乡的名医，结果都不知道是什么病，该怎么治，只开了一些常见的药方。
“第二天，赵大头上的草越来越多，还散发出奇怪的香味。
“第三天，赵大头顶全是草木，香味浓的整个村子都能闻到。乡亲们都说要烧死他，以免祸害村子里的人，赵大父母当然不同意，一人拿一把铁镐守在门口，谁都不能进。村长也说了，赵大有钱之后给村里修路修桥，没少做好事，我们不能忘本，于是大家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恐惧，暂且容忍赵大留在村里。
“就这么过了有半个月吧，有天一个小孩偷偷溜进了赵大家里，结果哭着跑出来了，嘴里喊着‘死人了’‘有妖怪’‘树人’之类的话，这吸引了不少人闯进赵大家，结果发现……”
说到这，算命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吴言心里一紧，颤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发现赵大那可怜的父母，已经双双上吊自杀。”
“啊？为什么？”
“因为太惨了。他们的儿子赵大，浑身都长满了草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只能依稀分辨出站在院子中间的那个人形东西，就是赵大。他的头上，脸上，七窍内，身上每一寸地方，全都拱出了草木，绿油油的生机勃勃，而且香味十分浓厚。当时我胆子比较大，凑近了仔细观看，发现赵大差不多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株植物，只有很少的皮肤还镶嵌在草木之中，他那残缺的眼珠子看到我，竟然还略微转动了一下。实在太恐怖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景象，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那赵大竟然还没有死。”
吴言又是一惊，都这个地步了，差不多已经不是人了，竟然还活着。
“发现我们大家伙儿来到他家，那赵大，或者说那株植物，摇曳起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们看得出，那是赵大在向我们打招呼。
“许多老人当场就哭了，抹着眼泪问赵大：‘孩子，你难过不？’‘哗啦啦’。村长嚎啕大哭，摸着那些叶子问赵大：‘孩子啊，你……你……你想不想死啊？’‘哗啦啦’。村长说：‘你要是想死，就晃动四下，不想死，晃动三下。’‘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赵大毫不犹豫地晃动了四下。我们觉得，他应该是太想死了。
“村长决定，准备把赵大烧死，赵大没有意见，我们好像还感到他很开心。正当我们把他搬到村口，一把火烧死时，来了一个人。”
吴言赶紧问到：“什么人？”
“一个非僧非道，穿着奇怪，腰间挂了个小竹篓的人，他身上有一股腥味，好像……好像无数只黏虫聚在一起被踩死后发出的味道。他看到赵大，大吃一惊，问我们赵大是被何人下蛊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赵大是被人下了蛊毒，就是一种虫子，才让赵大变成这般模样。不过我们都不知道是何人下蛊。那人围着赵大转了几圈，说能不能把赵大交给他，他有用，可以给我们一大笔钱。我们当然不同意，赵大是人，是我们的乡亲，他这么痛苦了，我们要替他结束痛苦，不能因为对那人有用，给我们钱，就把赵大交给他，指不定他会拿赵大去做什么呢。
“于是，在那人惋惜声中，村长一把火点燃了赵大。熊熊燃烧中，赵大竟然发出了渗人的惨叫，不过在我们听来，那应该是他解脱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