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欺下瞒上
李庭峰没有和红锦、绿柳开玩笑。
但他好像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历朝历代就没有皇帝跟着妃子回家省亲的,皇帝娘娘也不行。
他这样口无遮拦的瞎承诺,有点像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了。
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无原则、无底线的胡闹。
不过李庭峰还真没放在心上,只要能让蜀汉强盛起来,啥子陈规陋习都可以废除。
“皇上乃九五至尊,岂能屈尊降贵,到我们的乡野之地逗留”。
红锦幼年时也读过书,识文断字、明理知法,知道这样做是违背礼法的。
不太懂事的绿柳听红锦这么一说,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没事,到时候朕微服私访”。
去不去得了另说,李庭峰不能扫了两个小妮子的兴。
哄女人技术要求不高,最重要的是脸皮够厚。
“皇上不把我俩当下人,我们已经知足了”。
红锦泪水涟涟,绿柳呵呵傻笑。
出驷马桥、过天回镇(这都是三国以后的地名哈),道路两旁的水稻黄澄澄一片。
妇女们在收割,男人们在脱粒,孩子们跟在妇女的屁股后面捉蚂蚱。
李庭峰叫停马车,让亲兵护卫们远远的警戒,自己带着红锦和绿柳走到了田间。
“老辈子(四川人对老者的尊称),今年收成咋样?卖不卖点新米哦”?
李庭峰问一个正在田边给家人用陶罐盛水的老者。
第一批风干的稻谷碾出来的米,被称为新米。
在四川,送人新米是很尊重人的事,后世一些吃饱饭没事干的“专家”研究出新米不适合马上吃。
妈的,不马上吃还要等到发霉了再吃吗?
“哦,今年水稻扬花灌水及时、充足,收成还不错,关键是皇令下来了,我们不用交那么多的租了,肯定有余粮卖新米啊”。
老者站起身,笑容爬满脸上的每一条褶皱。
老者在说到皇令下来的时候,双手高举向着都城方向恭恭敬敬的施礼,让李庭峰心里一颤。
“小伙子是城里人吧”?
李庭峰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但从肤色、谈吐、气质就能看出来,绝不是农人。
“来乡下串门走亲戚”。
李庭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今年算是来对了,要是往年啊,稻谷还没落地就被主家(地主)收走啰”。
“青黄不接的时候,田里的野菜早就挖没了,我们收稻谷的时候就故意掉一些在淤泥里,等主家收走稻谷后,把这些淤泥挖回去,用水把里面的谷粒淘出来”。
说农人们是在地里刨食,还真是一点不假。
“今年主家还没来收租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信息交通还算发达的后世,都有人敢欺下瞒上、鱼肉百姓,今天会不会有人顶风作案呢,这是李庭峰最关心的事。
“要来啰,只要我们一“开镰”(开始收割),他们就会派人来,不过今年我们觉得不担心,一成半给了他们,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了”。
不用打算盘,农人们凭眼睛也能看出一亩田能剩多少稻谷。
李庭峰和老者刚闲谈了几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账房先生(穿着很特别)带着四个家丁朝老者这边走来。
“天欺不得、人说不得,这不是就来了吗”。
老者放下手里的瓦罐,向着来人的方向毕恭毕敬、脸上堆满笑容。
“崔老头,稻谷收完了吗”?
账房先生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李庭峰身边的红锦和绿柳,眼里有绿光泛出。
“回先生,天黑之前就能收完”。
老者点头哈腰。
“根据皇令,你们家今年每亩田要交租三斗,剩下的要卖给我们,10纹银钱一斗”。
账房先生趾高气扬。
“啊?这…这…先生是不是搞错了啊”?
老者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按照皇令,一成半的租就是一斗半,剩下的都归我们了”。
“再说你们卖给我们的稻谷是40纹银钱一斗,咋个买我们的就只给10纹银钱呢”?
从皇令颁发就酝酿的希望突然破灭了。
田里收割和脱粒的三男三女也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去年是按10斗一亩田计算的,今年风调雨顺嘛,要按20斗一亩田计算”。
“剩下的10纹银钱一斗,你们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不然,哼!我们就另租他人”。
皇令不是一成半租吗?
可以啊,我把收成提高一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的不能少。
你不是有余粮吗?
那就卖给我吧,价格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