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段誉初战鸠摩智
段誉与阿莲和阿兰的交谈意犹未尽,阿莲突然站起来道:“老爷的庄子离这里有四九水路之遥,今朝是来不及去了。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听香水榭’。”
段誉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是四九水路?”阿莲微笑着解释道:“一九是九里,二九十八里,四九就是三十六里。你算一下就知道啦。”原来在江南一带,说到路程距离,总是用一九、二九的计算方式,而不用“十”字。这里的“十”字与“贼”字音相近,所以不用。
段誉有些无奈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姑娘直接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就好了,岂不更加爽快?”阿莲笑着说道:“这里没有陪我聊天的人,快要闷死我了。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多么难得啊!所以一定要留你们几位住上一日。”
段誉与阿莲谈话时,阿兰借口离开,没过多久,一个帅气的管家小伙子走了进来。他为段誉和阿莲倒茶后,便在一旁静静站立。
段誉忽然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心中一震,琢磨道:“奇怪,奇怪。”这香气与阿莲身上的体香有些相似,是那种女儿家的香甜。
当那个自称赵钱的管家走进厅来,段誉再次闻到了那股香气。他思索着:“莫不是后堂种了什么奇花异草,有谁从后堂出来,身上便带着花草的幽香?要不然这管家是女子假扮的。”
这香气虽然微弱,但段誉之所以能够察觉,只因他曾与木婉清在石屋中度过了一段奇特而惊险的时光。那淡淡的处女幽香,旁人或许无法察觉,但对段誉来说,却如同铭刻在心般的记忆,比任何麝香、檀香、花香都要强烈得多。
尽管段誉怀疑赵钱是女子所扮,但观察半天,实在看不出任何破绽。此人不但言行举止完全像个男人,外形声音也没有丝毫女态。于是他忽然想到:“女人要扮男人,这喉结应该无法假装。”他凝神看向赵钱的喉间,只见他的山羊胡子垂下来,正好挡住了喉头。段誉心念一动,装作观赏壁上字画的模样,走到赵钱侧面,斜眼偷觑。这一瞧之下,只见赵钱喉间毫无突起之状,又见他胸间丰满,虽然不能就此断定他是女子,但如此精瘦的一个男人,胸间决不会如此肌肉丰隆。
段誉发现了这个秘密,觉得十分有趣,心想:“看来这出戏还有的瞧呢。”
赵钱道:“大师父既然是我家老爷生前的至交好友,自然清楚老爷的脾气。我家老爷最怕有人上门拜访,他说来到我们府中的,不是来寻仇生事,便是来拜师求艺,更下一等的,则是来打秋风讨钱,要不然就是浑水摸鱼,顺手牵羊,想偷点什么东西去。唉呀……对不住……”说到这里,她突然警觉这几句话得罪了段誉,忙伸手按住嘴巴。
狡黠的一笑,虽然立刻垂下眼皮,但段誉一直就在留意,不由得心中一乐:“这赵钱不但是女子,而且还是个年轻姑娘。”斜眼瞥见阿莲时,见她唇角边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心下更无怀疑,暗想:“这赵钱说不定就是那个阿兰姑娘。”
过了一会儿,阿莲也以有事为由走出了房间。就在一泡茶的功夫之间,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她端上一盘香喷喷的松糕点心,然后也静静站到了一边。
段誉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清脆而又悠扬。老夫人缓缓转过头来,对着赵钱疑惑地问道:“阿钱,是不是有人放了个屁?”她边说边扇动着手鼻端,似乎在寻找臭味的来源。赵钱强忍着笑回答道:“老太太,不是的。这位段公子笑了一声。”
老夫人疑惑地道:“断了,什么东西断了?”赵钱忙解释道:“不是断了,是这位段公子姓段。”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嗯,公子长公子短的,好好一位公子,怎会断了开来?”赵钱微微一笑,说道:“老太太耳朵虽有些不灵光,讲闲话时却还牵挂着其他事情呢。”
老夫人看向段誉道:“你这娃娃,见了老太太怎么不磕头?”段誉微笑着道:“老太太,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老夫人问道:“你说什么?”段誉满脸调皮地说道:“我有一个侄女儿,最是聪明伶俐不过,可是却也顽皮透顶。她最爱扮小猴儿玩,今天扮公的,明儿扮母的,还会变把戏呢。老太太见了她一定喜欢。可惜这次没带她来向你老人家磕头。”他的言语中充满了童趣,让老夫人顿时心生欢喜。
这老夫人正是阿莲所扮,她乔装改扮之术神乎其技,不但形状极似,而言语举止,无不毕肖,可说没半点破绽。不料段誉却从她身上无法掩饰的一些淡淡幽香之中发觉了真相。阿莲听段誉这么说,吃了一惊,但丝毫不动声色,仍一副老态龙钟、耳聋眼花的模样,微笑道:“好孩子,真聪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精乖的孩子。你尽管放心,一切但凭你吩咐。”
段誉心想:“她言下之意要我不可揭穿她底细。”便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在下既到尊府,一切但凭老夫人吩咐。”阿莲说道:“好孩子,你听我话,那才是乖孩子啊。好,先对老婆婆磕上三个响头,我决不会亏待了你。”
段誉一怔,心道:“我是堂堂大理国的皇太弟世子,岂能向你一个小丫头磕头?”但见阿莲嘴角微翘,露出一副狡黠的神色,又见赵钱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微微点头。他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多半有什么诡计要施展,我不如暂且依从,且看他们有何举动。”
于是他垂手低头,向阿莲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阿莲咯咯娇笑,说道:“好孩子,真乖。”转头向赵钱道:“赵钱兄弟,你带这孩子到内堂去歇息歇息吧。”
赵钱应道:“是啦。”段誉跟着他走出房外。两人绕过一座屏风,走进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中。
原来赵钱和老夫人是阿兰与阿莲扮演的,听他一副书呆子口气,不由得暗暗好笑,而他言语中转弯抹角,尽在赞誉自己,也都芳心窃喜。段誉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但故意不识穿,志在多闻闻女儿香。
在段誉的内室中,柔和的灯光照在精心雕琢的玉器上,映射出迷人的光晕。段誉坐在床榻上,双眸如星辰般闪烁,凝神倾听外厅的细微动静。
突然,一阵脚步声急促地传来,像是有人闯入了内室。段誉眉头微皱,一个骨碌翻下床,瞬间冲了出去。他的目光瞬间与一个黑衣人相遇,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袍,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他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自称为吐蕃国师鸠摩智,号称“大轮明王”。
段誉心中一惊,他虽然未曾与鸠摩智交手,但曾听闻其威名,知道此人精通武艺,尤其擅长施展少林寺的绝技。不过,段誉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的惧色,相反,他的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两人相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鸠摩智微笑着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一股内力从他的掌心喷薄而出,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罩。段誉不敢怠慢,立刻凝神聚气,脚踏虚步,飘忽不定地闪避。
内力与内力的较量在厅堂中展开,掀起一股狂风。段誉身形如流水般移动,他的六脉神剑时而凌厉如刀,时而柔和如丝,不断与鸠摩智的攻势抗衡。尽管段誉的内功有些凌乱,六脉神剑时隐时现,但他的坚韧与智慧却丝毫不减。
鸠摩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成狮子吼印,一股强大的内力如同狮子般猛烈地扑向段誉。段誉面无惧色,双手快速划过虚空,六脉神剑如同灵蛇般疾射而出,与鸠摩智的攻击正面相迎。
两人的内力在空中碰撞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气流四溢,震撼着整个厅堂。段誉的身形被强大的内力冲击得向后倒退,而鸠摩智也退后一步,稳定身形。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已明白:这一战,非胜即负。
段誉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划过虚空,六脉神剑的威力再次提升。鸠摩智双眼微眯,知道段誉已经全力以赴。他微微一笑,结成释迦掷象印,强大的内力如同大象般重重地砸向段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誉突然发出一声清啸,身形如风般迅速移动,巧妙地躲过了鸠摩智的攻击。同时,他的六脉神剑如同灵犀般疾射而出,直取鸠摩智的咽喉。
鸠摩智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段誉能在如此压力下还能反击得如此巧妙。他急忙挥掌抵挡,但已来不及。只听“嗤”的一声,鸠摩智的黑袍被六脉神剑割开一道口子。
段誉知道自己并未完全胜过鸠摩智,但这一击已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他立刻收剑凝神,准备应对鸠摩智的下一轮攻击。
突然,段誉发现自己的六脉神剑无法正常发出,连续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这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段誉在上次的华山论剑中,不慎碰到了扫地僧的“龙眼宝石”,导致经脉错位,内功混乱,六脉神剑便时隐时现,有时甚至无法使出。
鸠摩智察觉到段誉的异样,他发力和段誉斗了起来。每一招,鸠摩智都能轻易地制住段誉的死命,却故意拿他戏耍。然而,斗到后来,鸠摩智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察觉到段誉的内劲浑厚无比,犹在他之上,只是不知为何,使出来时却全不是那回事。
又拆数招,鸠摩智心念一动:“倘若他将来福至心灵,一旦豁然贯通,领悟了武功要诀,以此内力和剑法,我就不是他对手了。”
段誉他并不知道,他的生死已全在鸠摩智的手中,而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六脉神剑剑谱。他依然选择了挺直腰板,用微弱而坚定的声音喊出了那句:“你们快快逃走,再迟便来不及了。”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决与决绝。
阿莲和阿兰两位年轻女子,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问,但她们信任段誉,选择了听从他的安排。然而,她们的行动并未能如愿以偿。鸠摩智跨出一步,左手伸出,点向段誉的穴道。段誉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点中穴道。
“啊哟!”他大叫一声,身体随即失去了控制,摔倒在地。他看着阿莲和阿兰,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舍:“阿莲、阿兰,快走,快走!”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了坚决与坚定。
鸠摩智笑了笑,转身归座,看着阿朱道:“你这位姑娘也不必再装神弄鬼了,府上之事,到底由谁作主?段公子心中记得有全套六脉神剑剑谱,不过他武功尚浅,不会使用。明日我把他在慕容先生墓前焚了,慕容先生地下有知,自会明白老友不负当年之约。”
段誉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他只知道,他不能让阿莲和阿兰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他的目光坚定而果敢,就像一位真正的勇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