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域（3）
“你试试。”
云岁主打一个能屈能伸，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
两人隔着桌子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搭理谁。
说是这么说。
但缪殊怎么看都像是坏女人不想理哥哥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缪殊作为一个活跃选手最受不了这种场面，于是转着眼珠子率先打破平静，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云岁半死不活地抬了抬眼，轻轻启唇，“问你哥。”
缪殊扭头又对祁厌：“哥哥她让我问你。”
俨然一个敬业的传话筒。
虽然他并不明白这距离不过伸手，到底有什么是需要自己传来传去的…
祁厌慢条斯理把玩着茶盏，冷不丁说道：“她叫天才符修。”
？
怎么有种网名被人念出来的羞耻感…
“这什么名字，好难听。”缪殊嘟囔了一句，“我叫你修修怎么样？”
云岁冷哼，“不会吧，有的人看起来情深意重，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祁厌扯出个笑，手肘撑在桌上，上半身贴近她，“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嗯？岁岁。”
云岁脸腾地就红了，稍显不自在地拉开些距离，结结巴巴道：“你，你别瞎喊啊，人与人之间需要距离感。”
他继续逼近，“是吗，岁岁？”
这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了。
云岁被他喊得有些慌，手忙脚乱站起身，却勾起了桌布，随着动作一扯，茶壶茶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缪殊还在用脑子：“修修好像有点怪，符符怎么样？天天？才才？”
祁厌顺着她一起蹲下，一边收拾满地碎片一边忍无可忍喊了一声：“缪殊。”
语气差的不能再差。
缪殊浑身都抖了两下，小心翼翼应了一声。
“啊？”
“滚回你的房间去。”
好嘞。
哥哥让滚我就滚。
缪殊人傻，但听话。
等缪殊离开后，碎片也捡了个干净。
云岁用桌布将碎片包起来，正准备扔掉，祁厌盯着她的身影，突然问，
“你请符是不是也全忘了？”
她偏过身子，逆着光，“哦，实不相瞒，干干净净。”
“？”
她语气很是诚恳，“忘了个干干净净。”
祁厌沉声应下，“好。”
好什么？什么好？
云岁顿时有些茫然。
这人真是说话总是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难顶。
直到第二日瞧见桌上厚厚一沓符纸时，这才明白，
“不会是让我重新学吧…”
定睛一看，符纸旁还方方正正摆了本无比厚重的书。
她伸手去拿，险些被这分量压的手抖。
书封上洋洋洒洒几个大字：万符归宗
从入门到精通，此书详尽的感觉能一口气学到八十岁。
算这小子贴心。
屋外春风和煦，鸟雀啼鸣，实在是个十分适合学习的好环境。
她捧着书瘫在窗边榻上，许是脑子失忆了但身体没忘，一个下午就将数百种低级符咒学的七七八八了，兴冲冲地就打算实练一番。
写符咒，运气，注气。
一张完美的定身符稳稳落入掌心。
她正美滋滋地欣赏着，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
“学的这么快？”
回身看去，祁厌倚着身子隔着窗懒懒散散望向她，屋外是翠绿，他偏也穿上了那身青碧色的衣服，整个人娇俏得不行。
他直起身从屋外绕了进来，拾起满地写废的符纸瞧了瞧，忍俊不禁，
“让你写符咒，你画什么王八？”
云岁脸一黑，那分明是她用了心的练习之作，怎么着也不至于像王八吧。
她笑眯眯凑过去，“小厌，你眼神不大好，那画的明明是你，你是王八？”
“哦？画我的是什么符？”
“当然是辟邪的了。”
祁厌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肯定道，“确实没人比我更适合辟邪了。”
他不就是最大的邪吗？
云岁撇撇嘴，和脸皮厚的人没有共同语言，继续投入画符。
祁厌很有眼力见的没再说话，见她越发娴熟，已经可以顺畅地请完符后才又开口，“不试试吗？”
他拿起一张坐火符随意一扔，符纸飞出，屋内蹭地冒起一大簇火苗，越烧越旺，吓得云岁赶紧喊：“快灭掉快灭掉。”
祁厌垂眸看了看被她抓住的胳膊，勾起个不易察觉的笑，手上却未有动作，眼睁睁看着火舌舔上房顶。
云岁简直快傻了。
这人疯了吧。
她可不玩了！小命要紧。
提着裙子就往屋外跑，步子踉跄，还险些摔了个跟头。
祁厌伸手拉住她，“跑什么？”
她一脸怒气地回头，却发现火已经灭了，屋内半点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有些怔怔。
“哎？我，这？”
祁厌递给她一张符纸，示意，“试试。”
云岁愣愣地运气，符纸自动飞出，在空中抖动了两下，也蹭地一声，窜起了…
一个拇指大的火苗。
祁厌笑地直不起腰。
诚然和他那个相比，这簇火确实有些丢人了…
云岁闷闷地坐回窗下，有些不高兴。
“我以前也这么弱吗？”
祁厌敛起笑容，在她身前半蹲下，扬起头，眸中光芒闪烁，
“你曾经画出了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符箓，是我见过最震撼，最震撼的符箓。”
“它救了我一命。”
他神情不再懒散，反而异常严肃。
云岁愣愣看着他，他黑沉的眸子倒映出她茫然的身影，却和谐又美好，就好像自己已经在他这双眼中住了许久。
她感觉天地都安静了，耳边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和他坚定虔诚的话语。
他说，“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只属于你。”
大脑一片模糊，有些东西似乎就要冲破牢笼。
眼前不断闪过记忆碎片的画面，速度极快，她根本看不清内容是什么。
耳边也嘈杂起来。
【祁师弟这是做什么去？】
【能帮忙将地上的荷包捡给我吗？】
【也许你很需要我这么一个机智可爱的朋友。】
【甚至——没有比给你开心】
【天才符修？】
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将额头与他相抵，呢喃道，
“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这距离太近，近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颤动的眼睫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仰着头，喉结滚动出个格外明显的幅度，试探性地将唇凑近。
云岁这才回过神，猛地朝后一躲，脸颊飞红，却还故作镇定道：
“但伺候我是你的使命！小厌，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