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域(1)
近日天玄宫真是来了个改头换面。
以往黑腾腾的天空不仅有了白天黑夜之分,还搞出了个晴雨雪,甚至连四季都安排上了。
只是…
鬼卫搓了搓胳膊:这人界也是一天内又是太阳又是下雪的吗?
云岁趴在窗边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闷闷问道:“能否和你们域主说一声,别把一年四季压缩成一日四季?”
小花利落地抖了抖被子,又一丝不苟地叠起来,听见她的话瘪了瘪嘴,“我可不敢。”
她从床前转到云岁身后,替她捏了捏肩膀,怂恿道:“姑娘自己去说不就行了,域主无有不从的。”
瞧着云岁没发火,又装作随口一说:“顺便替小花告两天假呗。”
云岁这才懒懒睁开眼:“小花,哥们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动脑筋?”
小花腾地撒开手,“姑娘太小气了,这点忙都不肯帮,你找小草小树给你捏吧。”
云岁逗她:“那就喊小草小树进来吧。”
“哪儿有小草小树啊!”她气的跺脚。
一阵风吹过,顶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旋律。
云岁知道来人是谁,立马敛起笑容,“喊小厌来。”
小花还一头雾水:“什么小厌?”瞥见那抹黑色身影吓得一惊,立马行礼,“啊,域主。”
祁厌施施然走进。
云岁头都懒得抬,“你这一日四季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他驾轻就熟地坐下,理了理衣袍,语气漫不经心:“不刺激吗?”
云岁这才分了个眼神给他,在瞧见他黑色衣摆的时候一愣,
“你为什么穿黑色?”
小花添完茶,疑惑了一句:“域主基本都是着黑衣的呀…”
祁厌抿了一口,继续用半死不活的音调说道:“因为帅。”
……
云岁黑着脸收回视线,瞥见一旁的小花疯狂朝自己挤眉弄眼,遂飞快说了一句:“¥……假。”
祁厌:“你把舌头捋直了。”
“给小花放两天假。”
祁厌笑:“我给她放假了谁来伺候你?我啊?”
哦?云岁来了兴趣,直起身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也不是不行,我倒是不介意。”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念头是多么愚蠢,满脑子都是祁厌给自己端茶倒水的mvp结算画面。
小花已经吓得直哆嗦了:“呃我这个假也不是非放不可的…”
没想到祁厌大手一挥:“准了。”
他起身来到窗边,一只手撑住窗沿,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你最好是不介意。”
气势逼人。
云岁却毫不在意,回过身和他对视,语气淡淡:“别装逼了小厌,给我倒杯水。”
啧,这是真拿他当佣人使唤了。
他顺从地从桌上端来一杯满满当当的茶水,递到她嘴边:“您请喝。”
云岁狐疑地盯着他:“这么听话?你不会下毒了吧。”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这才小心啜了一口,还没咽下去,他幽幽开口:“不过是吐了点口水。”
她哇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吐了个干净,指着始作俑者骂道,
“你神经病啊!”
她抹去嘴角水渍,气的胸口起起伏伏,一股脑儿全骂了出来,
“我是暗害过你性命吗?先是将我掳到鬼域,又变着法子整我。”
“没有,你很好。”
“那你恩将仇报?”
祁厌道:“所以才把你绑过来,这样你就不会对其他人好了。”
他笑着看她:“只对我一个人好。”
云岁震惊了。
难不成这人有受虐倾向?
她趴回窗边,瞧着屋外雪已经停了,气温逐渐回暖,懒懒地将毛领披风解开,背着手朝后递了半天都没人接下,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接着啊,没点眼力见呢。”
祁厌盯着手中的斗篷一愣,“你冷?”
他上前扯出她掩在袖底的手摸了摸,确实很凉。
云岁收回目光,任他动作,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幽幽道:“娘死了你想起来孝顺了…”
他语气不变:“我没娘。”
“哦…”她有些触动,回头看了看,感觉自己这句话不太好,找补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当…”
“滚。”
嘴上毫不留情,手上却做着完全相悖的动作。
斗篷被他展开又披在了云岁的肩上。
“你干嘛?”
“不是冷吗?”
云岁有些无语:“托您的福呀,再有一会就夏天了,你想捂死我吗。”
祁厌哦了一声,收回手,随意将斗篷扔在一边,又坐了回去。
背后的视线实在灼热,云岁坐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跟他搭话:
“我爹爹还没来寻我吗?”
祁厌盯着她发髻上的簪花,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你的蝴蝶发夹呢?”
云岁伸手摸了摸头顶,不记得是否有簪过什么蝴蝶,“忘了。我戴过吗?”
他嗯了一声,从袖口取下个小巧精致的发饰,“这就是你的,原来是一对。”
云岁愣住,盯着那只小巧精致的蝴蝶微微出神。
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第一次对两人的关系有了真切的体会。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玩这么暧昧的把戏。
可是对于这个人,她的感觉又不是很强烈,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挺好看的,我挺有品味,是吧?”
她打着哈哈,试图糊弄过去。
祁厌果然脸色沉了下去,将蝴蝶发夹又重新别回去,抿着嘴唇站起身,看起来要走。
云岁叫住他:“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冷着语气回:“没有,你爹不要你了。”
随后大步走出去,没再看她一眼。
云岁注视着他的背影,琢磨着又是哪句话说错惹了他生气。
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当他是气性大。
男人嘛,精神不正常很正常。
祁厌自屋里出来便直接回了议事殿。
偌大的殿内只站了个文弱书生,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见域主回来,他也不行礼,揣着手就开始汇报。
祁厌拂开衣袍坐下,端起茶盏静静听着,眉头却越来越沉。
“你的意思是,缪宿骗了我?”
娄之递上去个密报,继续说道:
“这是四宗门有关那场大战的记录,据他们所说,是缪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四宗门才决心围捕。但当初下的命令也仅仅是活捉缪宿,并没有提及要虐杀缪宿和屠尽鬼域。”
祁厌冷笑一声,“所谓正派,为了不落人口实,扯谎不过是信手拈来。”
娄之面无表情地反驳他:“您不妨想想,鬼域和四宗门相安无事数百年,为何要突然挑起战事?”
祁厌不作回答,反问:“那你又如何证明此说法的真实性。知道真相的鬼域之人早就死绝了。还不是任凭四宗门捏造。”
“域主,恕我多言,缪宿生性狡诈阴险,崇煞更是至邪之恶的力量,您又怎么知道自己看到就是事实?缪宿想捏个幻境还不是易如反掌。”
祁厌若有所思地摸着指骨,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继续去寻生还之人。”
他起身,语气淡淡却充斥着威胁的意味,“你知道的,走漏消息或者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娄之虽生的白净,看起来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却比寻常人更有胆识。
他并未被祁厌的威胁震慑住,反而轻轻笑了笑,
“我是从四宗门叛逃出来的,再背叛您,不是两边都不讨好吗?”
祁厌也笑,“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你下去吧。”
娄之这才行了个礼,慢悠悠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殿内只余下祁厌一人,他放松身子,懒懒靠在座上,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喻昭的传音符再次传来,是这几日里的第七封。
他没有展开看,而是将符纸一挥,合起双眼。
喻昭清冷的声音便在殿内回响:
“阿厌,别闹了,快送岁岁回去。”
“虽然我们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但你永远是我的师弟。”
“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