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士（4）
榕城地处中心地带，是南来北往必经之地，街市中熙熙攘攘，叫卖声，招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茶摊的伙计前脚刚替这桌加了茶水，又被隔壁一桌喊去结账，忙得前仰后翻，仍不忘朝后招呼：“几位稍坐片刻，想喝点茶随时唤我！”
云岁借着端茶盏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祁厌仍是冷着脸，不过不是冲她，是平等的冷着他们三个。
喻昭倒是丝毫不在意，抬袖为自己添满茶水，瞥了眼茶馆其他客人道，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江湖异士大多都在此歇脚，有个假道士倒也不稀奇。”
“确实如此。现下关键问题是他究竟是不是白鹭的徒弟，以及那个秘术到底是什么来头。昨日我和喻姑娘上街四处打听了下，陆家当年确有献祭一事，不过早就下了死命令不让任何人谈论，这消息还是一个老乞丐收了锭金子才愿意告知我们。”
云岁神情恹恹，漫不经心地应着，云浸月瞧了想说点什么，被喻昭按住，无声摇了摇头。
只能作罢，继续道，“元娘现下应该已经出了城门，只要我们守在这条路上，等陆弘义带人追阻时将其拦下即可。”
“不错，若那道士确是白鹭之徒，定然不会放过元娘母子，若他只是个坑蒙拐骗的，早早就逃了。”
喻昭又将祁厌面前的茶水满了满，云岁有些心虚的抬眼，发现他对这一举动居然毫无反应，以往视线恨不得黏在女主身上，这会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坏了坏了，这都迁怒到女主身上了。
云岁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头低的都快埋进胸口。
第2137489次在脑中询问系统好感度数值，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公子，买个糖人哄哄姑娘吧。”
那小贩早早就瞧见这桌客人气度不凡又是成双成对，云浸月与喻昭都喜穿白衣，他便自然而然将祁厌与云岁当成另一对。
架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他打量了一下云岁，取下一个小兔子，递到祁厌面前，
“姑娘瞧了这个肯定就开心了。”
小贩陪着笑脸，话刚说完就被祁厌冷冷瞥了一眼，云岁只能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挺开心的…”
那小贩奇怪地将兔子糖人插了回去，嘴里嘟囔，
“好生小气的公子…”
又凑到喻昭和云浸月中间，“两位，我这还有对糖捏的鸳鸯。二位一人一只岂不美哉？”
云浸月看了一眼喻昭，她似乎很有兴趣，于是便欣然应下。
祁厌的目光这才懒懒移动了一下，喻昭捧着糖人很是高兴，他冷笑一声。
搞不懂师姐，一个糖人就欢喜成这样了。
他给她买八百个不好吗？
云岁被主角团恋爱的酸臭味刺激得越发沉默，眼看着人家都快处上对象了，她连个糖人都混不上，想死。
她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叫住转身欲走的小贩，“小哥，那个兔子给我吧。”
无所谓，她会自己买了送给自己。
小贩立即喜笑颜开地朝她走近，经过祁厌身旁时还撞了他一下。
“姑娘，男人不顶用就得靠自己，况且你长得这么好看，趁早换了他。”
云岁尴尬地笑笑，“呃不是我们不是——”
她随着对面黑衣少年的动作微微仰头，小贩’哎‘了一声，后领就被人揪着倒退了几步。
祁厌将他手中还未来得及递给云岁的兔子糖人拿过来，又插回了架子，随后找了一圈，不满道，
“没有那两只鸭子了吗？”
“鸭子？”小贩疑惑，手一指云浸月，“是那两位手中的鸳鸯吗？”
云岁到手的兔子没了，又不敢发作，听见祁厌管鸳鸯叫鸭子，憋笑憋的不行，
“只剩那一对了。”小贩没想到这个冷脸公子开窍得这么快，微微错愕，只一瞬又立马换上金牌营业员的笑容。
看得云岁暗自感叹，这起码是个销冠。
“不过我这还有一对比翼鸟，公子看如何？”
祁厌盯着他手上的两只胖鸟，有些怀疑，却还是干脆掏钱了。
随后将其中一只伸到云岁面前，自己细细端详着另一只，云岁一愣，瞪大眼问，
“给我？”
他这才看向她，风卷起身后的马尾，甚是意气风发。
“不然呢？”
喻昭瞧着两人都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替祁厌解围道：
“想来是阿厌好奇，一人又吃不了这么多，岁岁就帮帮忙吧？”
云岁呆呆地点了点头，捧着糖人咬了一口，甜滋滋的。
她有些没懂，祁厌是不生气了还是压根忘了昨天的事？
好的这么快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正思索着，街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时间尘土飞扬，行人慌乱地躲开，险些被踩在马蹄下。
“陆府的马车这么急匆匆的干嘛去？差点闪了我的腰。”
”听说陆大人家那个续弦带着儿子跑了，这会正追呢。”
云浸月与喻昭相视一眼，“来了，岁岁阿厌，走。”
云岁急忙咬下最后一口糖人含在嘴里，太大块了，腻的她差点吐出来。
一偏头，瞧见祁厌将另一只比翼鸟随手一丢，她定睛一看，只咬了一口。
她微微有些失落，想来是另一半在自己这，他连吃完的兴趣都没有。
祁厌边走边紧了紧护袖，糖人甜的发腻，不知道师姐和云岁怎么吃的下去的。
况且一人一只他也体验过了，没什么好开心的啊，为什么师姐这么高兴？
他越发疑惑，脚步一停，低着头沮丧的云岁便猝不及防撞到了他的后背。
她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抬头，祁厌转过身刚要开口，见她这副表情，话锋一转，
“糖人不好吃？”
“还行吧。有点太甜了。”她老老实实答道。
“那你开心吗？”
“啊？”
这可问住她了，祁厌的心思太难懂，她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也许开心吧…”
她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未生气松了口气。
祁厌转过身跟上主角团，语气很轻，轻的云岁差点没听清，
“我也不是很开心，那师姐为什么这么开心？”
果然…
云岁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因为，另一半给了我吧…如果另一只给了喻师姐，你也许就会很开心了。”
“……”
沉默。
云浸月和喻昭已经先一步拦下了陆府的马车。
陆弘义掀开轿帘，笑意盈盈，瞧见身后还未走近的两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他挪着肥胖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人却并未下车，“两位这是何意？”
云浸月单手背在身后，朗声道，“陆大人，在下有些要事相告，请陆大人移步。”
“陆大人现下没空，速速让开！”
“哎。”陆弘义伸手摆了摆，“这样，老刘，将这几位侠士请到府中，待我回来再开怀畅聊。”
喻昭姣好面容浮现一层冷然：
“恕难从命。”
见他们如此坚持，陆弘义也不装了，转了转扳指，道，
“清走。”
命令一下，十四五个人立即就围了上来。
祁厌见前面情况有些不对，足尖轻点。
身影跃起前偏头说道，“也不是，我方才想了一下，若是师姐我也没那么开心，甚至——”
他顿了顿 ，“没有比给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