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红玉
完全没必要啊!
宋承麓不以为意,摆摆手:“无妨,放兜里太重了。”
东方知节:“……”
尹石泉哈哈大笑:“阔气!我就喜欢阔气的人!鹿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尹某人的朋友了!”
侍女从白榆轩回来后,托盘里多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红玉。
玉石以和田玉为上乘,和田玉中的红沁十分少见。坊间有一种说法,“玉石挂红,价值连城”,红得如此浑然天成的玉更是世间少有。
这块红玉细腻润泽,形状浑圆,有鸽子蛋大小,乃是玉中上品,纵然是千金也难求。
杜柳思问:“你们见过这种成色的红玉吗?”
晋王爷、礼部尚书之子和扬州首富的小儿子都摇了摇头。
尹石泉好奇道:“丛文狸肯定没这么多钱,这东西应该是刚才那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出的。他是谁?出手如此阔绰,一定不是凡俗之人,我得去交个朋友。”
杜柳思笑了笑:“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尹石泉缩了缩脖子,打消了这个念头,“那还是算了吧。”
东方知节此前并没有见过宋承漠,对杜柳思的话半信半疑。
太子向来以贤德闻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若是与自己一样有苦衷倒也可以理解,怎么花这么大代价打赏舞女?
大约是搞错了吧。
片刻后,妲月在侍女的陪同下进入了白榆轩。
尹石泉啧啧称奇:“果然如此啊!”
东方知节一脸错愕。
尹石泉见了,好心解释道:“歌舞坊中的上等女子都要安排一次公开亮相,宾客打赏缠头其实有竞价的意思,谁花的钱最多、拿出来的东西最珍贵,谁就能让妲月姑娘陪一个晚上。”
堂堂储君,竟然流连于歌舞坊!东方知节心情不佳,道:“尹兄倒是深谙此中门道。”
尹石泉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兀自惋惜:“可惜我身无分文,不然我一定要让妲月姑娘看我一眼。唉,一眼就够了!”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杜柳思对事情的发展态势很满意,起身准备离开。
宋承麓跟上了她,望山紧随其后。
东方知节和尹石泉对视一眼,别过头去不看对方。
尹石泉拔腿就追:“青兄弟,你不能把我和这个书呆子丢在这里啊!哎,等等,我没有钱结账啊!”
东方知节遮着脸,正要跟着宋承麓一起出去,没想到杜柳思并没有走远,而是转身回了隔壁的望舒轩。
杜柳思将宋承麓拦在门外:“你先回扶光轩,关好门不要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宋承麓微微皱眉:“你要和宋承漠见面吗?”
“是。”
放在托盘中的那块羊脂玉,是杜柳思的旧物,在嫁入晋王府之前就有了,宋承漠应该见过。
宋承麓知道,太子必然会看见那块玉佩。或者说,杜柳思就是想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见宋承麓迟疑,杜柳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担心我和太子勾结?你放心吧,我与他不共戴天,但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
宋承麓打断她的话:“我知道。”
“那你担心什么?”
“你单独与他见面,是否能保证自身无虞?”
杜柳思愣住了。
宋承麓以为她没听清,担心旁人听见,上前半步,微微低头附在杜柳思耳边问:“太子多次派人暗杀你,你与他见面,万一他再对你动手怎么办?”
鼻息拂过耳畔,杜柳思忍不住缩起脖子。
她说:“你放心。”
宋承麓点点头。
刚从门口退出来,就看到一脸震惊的东方知节和尹石泉。
拦着他们二人的望山十分无奈。
从他们站着的位置看去,宋承麓和杜柳思实在是……亲近得不合常理。
宋承麓走回扶光轩:“都进屋。”
东方知节跟着他回了雅间。尹石泉正要去望舒轩,宋承麓一个眼神,望山将他也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杜柳思独自坐在望舒轩内,给自己的沏了一壶茶。
刚喝了半盏,廊前脚步声响起,宋承漠走进了屋子。
杜柳思为他倒了一杯茶,宋承漠端在手里,却没有喝。
一片死寂。
过去的三年时光中,他们二人曾无数次对坐品茗,谈论朝中局势,商量如何制敌。
然而,今时今日,茶还是一样的滋味,人却已经不是旧时的人。
过了许久,宋承漠终于开口:“你怎会在此地,你跟踪我?”
杜柳思没有否认。
“我很好奇,贤明慕礼的太子冒着被言官弹劾的危险一定要来见的舞女,是怎样的天仙人物。”
宋承漠解释道:“与我同行的友人倾慕妲月姑娘,我不过是成人之美。”
杜柳思对此事心知肚明,却故意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你不必向我解释。如今看来,杜梅念也不怎么样嘛,既留不住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
宋承漠长叹一声:“她终究不如你。思儿,你若是有她一半的乖顺,太子妃之位就是你的。”
他所谓的乖顺,是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做一个甘愿被豢养的金丝雀,只对他一心一意,百般逢迎。
杜柳思这一生都无法做到。
“殿下,你应该明白的,覆水难收,木已成舟。”
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宋承漠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他明明知道杜柳思的性子,被伤害后绝对不肯回头,怎么会奢望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不,这不能怪我。
宋承漠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她不够乖顺,他们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你自己选了死路。”
杜柳思内心一片冰冷。
他将她逼上绝路,却将所有的错误怪在她身上。
“殿下,事不过三,若是我能从第三次刺杀中勉强活命,您就放过我吧。我会一辈子只做杜梅念,只做晋王妃,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了。”
宋承漠震惊地望着杜柳思。
她选择了苟活!
她明明是那样骄傲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自己困于后宅,砥砺多年,怎么会忽然变了主意?
为什么?
宋承漠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