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小鹊误传惹事端

    话说那赵姨娘和贾政正在交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赵姨娘急忙询问贾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外间的窗户没有扣好，导致窗屉滑动了一下，屈戌（一种用来固定窗屉的器具）掉下来发出的声音。

    赵姨娘对丫头们非常生气，她责骂了她们几句，然后亲自带领丫鬟们去检查窗户。她们仔细地将窗屉扣好，确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经过一番努力，窗户终于被修好了。

    赵姨娘满意地看着窗户，然后回到贾政身边，告诉他窗户已经修好了。贾政感激地点了点头，表示安心。赵姨娘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确保贾政能够安歇。这些事情都不再赘述。

    在怡红院中，宝玉刚刚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丫鬟们也正准备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突然，他们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老婆婆打开门，发现是赵姨娘房内的一个叫小鹊的丫头。老婆婆问她有什么事，但小鹊没有回答，直接走进去找宝玉。

    当小鹊找到宝玉时，他刚躺下不久，晴雯等人还坐在床边和他开玩笑。看到小鹊来了，他们都问：“什么事？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小鹊急忙小声地对宝玉说：“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刚才我们奶奶在老爷面前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我只听到了‘宝玉’这两个字。我来告诉你，明天老爷可能会和你说话。”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袭人让小鹊留下来喝茶，但她担心关门的时间，所以直接离开了。

    宝玉听了赵姨娘的话，心中明白她心术不正，就像自己的仇人一样。然而，他又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这让他感到如同孙悟空听到紧箍咒一般，全身的四肢和内脏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他想来想去，除了认真复习功课，准备明天的考试之外，别无他法。只能确保书本没有错误，这样即使有其他事情发生，也可以搪塞过去。

    在思考片刻后，宝玉急忙披上衣服开始读书。他心中暗自后悔：“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说不再提这件事了，却偏偏又出了差错。早知道应该每天都好好温习功课。”如今他打算重新整理一下，看看自己还能背诵哪些内容。不过，只有《大学》、《中庸》和《论语》还勉强能背出来。至于《孟子》，其中一半的内容都是夹生的，如果凭空提出一句，肯定无法背诵；而下半部分的内容则有一大半是生疏的。

    算起《五经》，由于最近一直在写诗，所以将《五经》集在一起，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还可以应付过去。其他的书籍虽然不记得，但贾政从未要求过自己去读，即使不知道内容，也无关紧要。至于古文方面，这是几年前读过的几篇作品，如《左传》、《国策》、《公羊》、《谷梁》等汉唐时期的文章，这几年都没有仔细阅读过。只是一时兴起，随看随忘，从未下过功夫去记忆。这让宝玉更加难以应付。

    此外，还有时文八股一道，因为平时对这种文体深恶痛绝，认为这不是圣贤所制定的规范，怎么能阐发圣贤的智慧呢？这只是一种后人为了名利而设置的陷阱。虽然贾政当年选了一百多篇文章让他去读，但实际上也只是后人的时文而已。偶尔在这些文章中看到一两段能够引起共鸣的内容——或许是流畅的表达方式、或许是游离于世俗之外的情感、或许是悲天悯人的情怀——能够稍微触动内心的人，偶尔会拿出来读一读。但究竟有多少篇能够真正深入研究、潜心玩味呢？现在如果要复习这些内容，又担心明天要学习其他的内容；如果要学习其他的内容，又担心会忘记之前学过的内容。一夜之间也无法完全复习完毕。因此，越发增添了焦虑感。

    宝玉觉得自己读书并不重要，却连累了一屋子丫鬟们都无法入睡。袭人在旁边剪烛斟茶，那些小的丫鬟们已经疲倦得前仰后合。晴雯气愤地骂道：“什么小蹄子们！一个个白天黑夜都躺在床上不够用，偶尔睡晚一点就装出这个样子来！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拿针扎你们两下子！”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咕咚”的巨响。宝玉急忙朝外看去，原来是一个小丫头在打盹儿时，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头撞到了墙上，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时正好是晴雯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怔怔地看着晴雯，以为她是故意推自己一下，于是哭着求饶：“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宝玉赶紧劝道：“算了吧。她本来就该去睡觉的。你们也该轮流休息。”袭人责怪地说：“小祖宗！你只顾你自己吧！这一夜的时间，你应该把心思放在这几本书上，等过了这一关，你再去做别的事也不迟。”宝玉听她说得诚恳，只得又继续读下去。

    麝月端了一杯茶给宝玉润喉，宝玉接过茶喝了。他看到麝月只穿着一件短袄，便提醒道：“夜深了，很冷，你还是穿上一件长衣服吧。”麝月笑着指着书说：“你先把我们忘了吧，不行吗？先把心思放在书上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春燕和秋纹从后门跑了进来，嘴里喊着：“不好了！有人从墙上跳下来了！”众人一听，忙问：“在哪里？”立刻派人四处寻找。

    晴雯见宝玉读书如此苦恼，费尽一夜的心思，明天也未必能准备好，心里正想为宝玉出个主意，

    帮他摆脱这个困境。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立刻对宝玉说：“趁这个机会装病吧，就说被吓到了。”

    宝玉听了正中下怀。于是他叫起上夜的人，打着灯笼四处搜寻，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大家都说：“小姑娘们可能是看花了眼出去的，风摇动树枝，错认了人。”

    晴雯反驳道：“别胡说八道！你们搜查得不够仔细，怕负责任，就拿这种话来搪塞！刚才并不是一个人看到的，宝玉和我们出去的时候，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现在宝玉吓得脸色都变了，全身发热，我现在还要去上房取安魂丸药呢。如果太太问起来，我必须把事情说清楚，难道你们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四处寻找。晴雯和秋纹二人果然出去要药去了，故意让大家都知道宝玉受到了惊吓而生病了。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派人前来看望并给予药物治疗，还吩咐各个值夜的人仔细搜查；同时又叫查二门外邻园墙上夜间巡逻的小厮们。于是整个园内灯笼火把一直闹腾了一整夜。到了五更天，就传令管家仔细查看并调查此事。

    贾母得知宝玉被吓到的消息后，立刻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众人不敢再隐瞒，只得如实回答。贾母说：“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各处上夜的人都不谨慎，这还只是小事，就怕他们其实是贼，也未可知。”

    当下，邢夫人、尤氏等人纷纷过来请安，李纨、凤姐以及姊妹们也都陪着贾母。听到贾母这样说，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探春站出来笑着说：“最近因为凤姐姐身体不好几天，园里的人比以前放肆了许多。以前大家只是偷偷地玩一会儿，或者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起，掷骰子、斗牌等小玩意儿，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但现在逐渐变得放纵起来，甚至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参与，输赢动辄三十吊五十吊。半个月前，甚至还发生了争斗打斗的事情。”

    贾母听了之后，急忙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探春回答说：“我想着太太您事情多，而且连日来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告诉您。我只是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们，并多次告诫他们要改正。最近情况已经好转了一些。”

    贾母连忙说：“你作为姑娘家怎么能了解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呢？你以为赌博是平常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争端；却不知道晚上赌博的时候难免会喝酒，一旦喝醉了就会随便打开门户或者买东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机藏贼引盗，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更何况园内你们姐妹们居住的地方都是丫头媳妇们陪伴着的，贤愚混杂在一起。即使只是发生一些小贼盗事件也不可小觑！这件事情怎么能轻易原谅呢？”

    探春听到这个消息后，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凤姐的病情并未完全好转，但她的精神状况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当她看到贾母如此严肃地说话时，她立刻回应说：“偏偏我又生病了。”然后，她回头命令手下的人迅速去传唤林之孝家的和其他四个负责管理家务的媳妇过来。在贾母面前，她严厉地训斥了她们一顿。

    贾母命令立即调查那些在家中赌博的人，如果有人主动揭发，将会得到奖赏；如果有人隐瞒真相，将会受到惩罚。林之孝家的和其他媳妇们看到贾母生气的样子，谁也不敢徇私舞弊，于是她们急忙去园内传达命令，并逐一进行调查。虽然有些人试图抵赖，但最终事实还是无法掩盖。经过调查，发现有三个大头家和八个小头家参与赌博，总共有二十多人参与其中。这些人都被带到贾母面前，跪在院子里，磕头求饶。

    贾母首先询问了大头家的姓名和所拥有的钱财数量。原来，这三个为首的大头家分别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的妹妹以及迎春的乳母。至于其他的人，贾母并没有过多地记住他们的名字。

    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贾母便下令将骰子和纸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财都要上交给官府，然后分发给众人。对于这三个为首的大头家，贾母命令每人打四十大板，并将他们赶出去，永远不许再进入贾府。而对于其他的从犯，每人被打二十大板，并被剥夺三个月的月钱，然后将他们分配到圊厕行内工作。

    此外，贾母还对林之孝家进行了严厉的训斥，要求他以后要严格遵守家规，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之孝家的见他的亲戚又给他打嘴，自己也觉得没趣。迎春在坐也觉得没意思。黛玉、宝钗、探春等见迎春的乳母如此，也是物伤其类的意思，遂都起身笑向贾母讨情说：“这个奶奶，素日原不玩的，不知怎么，也偶然高兴。求看二姐姐面上，饶过这次罢。”

    贾母道：“你们不知道！大约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况且要拿一个作法恰好就遇见了一个。你们别管我自有道理。”宝钗等听说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