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鹬蚌相争
青州城中心十字大街，气势汹汹得两拨人马正非南北对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其他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纷纷避让，躲得远远的。双方为首的两人四目相对，两道目光中间噼里啪啦似乎能擦碰出火星。
“王麻子，你他妈在这里干嘛，脸上的麻子又痒痒了是不是！”南面一个瘦猴一样的人率先发话。
“去你妈的，李癞子，老子警告你，这几间铺子咱家王老爷看上了，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蛋，不然今天老子非给你那根破棍子撅断不可”。北面一个满脸麻子的胖子回怼道。
“哎，王麻子，老子也警告你，这几间铺子可是咱家李东家先看上的，你哪凉快哪带着去，不然今天你的那双手老子非给你打折不可”。瘦猴一样的李赖子不甘示弱。
见对方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王麻子抡起蒲扇一样的大手朝后面一挥“哼，李癞子，王老爷看上的底盘还没有说拿不下来的，兄弟们，给我上！”
李赖子看到对方动手，也把手里的木棒朝前一指“小的们，赶跑这帮子王家人，李东家重重有赏，给我冲！”
只见双方人马斗得是烟尘四起，人仰马翻，互有伤亡，但谁都不肯罢手。那李赖子别看长得瘦削，却是使得一手好棍法，一条镔铁木棍在他手里武得是虎虎生风，时而直捅，时而横扫，时而上挑，时而下砸，棍招频出，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而反观与李癞子对峙的王麻子，那一身波涛汹涌的肥肉让人很难相信他的身法居然如此灵活，面对李赖子如暴风骤雨般的棍势，王麻子左闪右扭，每次都是以一个最小的角度避开，在闪避的同时，王麻子双手也不闲着，而是在不断拍击李赖子的镔铁木棍，伴随着他的拍击，那镔铁木棍一直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最后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儿臂般粗细的木棍竟被王麻子拍成两段。
李赖子见武器被打断，连忙甩手把剩下的半截木棍当做暗器丢向王麻子。然后暴喝一声，从身侧的小弟手里接过一根黑黝黝的铁棍，朝着地面猛的一砸，借助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腾空跃起，像一只大鸟一样直扑向王麻子。
“来的好！”王麻子抬手一掌拍飞李赖子甩过来的暗器，然后调动内力到双手上，迎着那近在面门的铁棒，双手交叉，硬生生的架住了这雷霆一击。
李赖子见铁棍被架住，立时双目圆瞪，咬紧牙关，调动更多的内力到手腕之上，手腕青劲爆起，巨大的力量使得那铁棍都开始弯曲。
王麻子也不示弱，只见他的胖脸憋的通红，抬起那水桶一样的大腿狠狠地跺地，巨大力量使得地面都凹陷下去一些。借助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王麻子发出一声怒吼“开！”伴随着他的怒吼，那铁棍和李赖子一起被弹开到几步开外。
李癞子站定，用铁棒撑住地面大口喘气，鲜血顺着铁棒从他的手上流淌下来，刚才王麻子的那一击的力道顺着铁棒传到他手上，把他的虎口给镇开一道裂口。“死胖子，你这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又精进了。”
王麻子颤巍巍的收起双掌，努力支撑住肥胖的身躯不让自己摔倒，刚才李赖子的铁棒虽然被他弹飞，但那铁棒之上所蕴含的劲力却从他的手掌一路遍及全身，幸亏他把大部分力道都卸到地上，不然内脏非受受损不可。“彼此彼此，死癞子你也不差，上次交手的时候你这铁棒用得还没这么溜。”
见双方的头目停下了手，喽啰们也都纷纷散开回到各家的阵营里，眼睛都盯着自家的老大，等待下一步指示。李癞子和王麻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相互的意思。两人很有默契的朝着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今天暂时罢兵，来日再战。
“父亲，那临朐李家和琅琊王家在城中打起来了。”崔定之接到县衙传来的消息后，马上第一时间跑到刺史府后堂告知自家父亲。
“知道了，定之你安排几个衙役去打扫一下，这刺史的工作该做的还是得做。”崔开山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专心致志的翻弄着手里的一本书，这是青州城里最近冒出的一本名为《梁山英雄传》话本，作者不详，只是在第一章的后面有署名为青竹先生著，书里讲的是一位姓宋明江字公明的书生，因为朝廷所迫登上梁山落草为寇的故事，故事内容虽然都是市井之言，毫无风雅，但胜在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这才出了没几章，就有很多人在追更。
“父亲，如今那王李两家全力争夺城中的底盘，城东这边必然力量薄弱，咱们不如趁现在去联络一下那些商贾，让他们都收归咱们门下”。崔定之看着自家父亲优哉游哉的毫无反应，很是不解，这正是收复被那两家吞并的地盘的好机会，怎么自己的父亲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
崔开山合上手里的书，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对崔定之说“你真的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吗？”
难道不是吗？崔定之疑惑，不趁现在两家分身乏术的时候动手，难道还等他们万事俱备吗？
“你可知那两家为何要在城中开战？”崔开山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崔定之，眼里满是严肃。
“是因为城中那里突然空出来几家地段上好的铺子，两家都眼馋想要抢先一步纳入麾下，动的手。”崔定之回忆着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或许是父亲那严厉的目光让他充满畏惧，他的声音听上去和蚊子差不多。
“大点声说话，堂堂七尺男儿说话还不如个女眷像什么样子。”崔开山呵斥一声，见儿子的神情恢复了少许，就接着问“我问你，那突然空出来的铺子原来是属于哪家的。”
原来是哪家？这崔定之还真的没有想过，只是根据下面报上来的情报说，城西新开了一家挺大的商会叫三月商会，而那城中的空铺子，都搬去了城西。
“是不是没有查到，为父告诉你，查不到就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查不到背景的，是哪家吗？”
崔定之猛的打了个冷颤，他的父亲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哪怕是资质再愚鲁也该想到，那几家铺子的背后，一定和那富贵通精盐坊是同一个。
“父亲的意思是，城中之事，是那太原王家布的局？”
“还不算太笨，虽然为父还没看出这太原王家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这局，为父年事已高，就不想掺和了。定之你去告诉手下人，最近一段时间都老实点，不要惹事生非，把现在咱们自家的底盘守好就行。至于那两家，你去通知县衙，他们愿意打就让他们打去，打完了记得收拾好。”崔开山摆手示意崔定之离开，他今日看书看得有些乏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没法像年轻人一样精力旺盛。
三月商会，巧儿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犯了难，那王李两家按照黄剑的计划已经正式开战，但是那崔家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是计划被看出来了？“黄剑大人，您快回来吧，巧儿实在是弄不明白了。”
城南，李家的大厅里，李家家主正指着跪在地上的李赖子破口大骂“废物，一帮子废物，城东拿不下来就算了，现在连城中的这么几间都拿不下来，我要你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
李赖子的头都快要埋进地里了，他作为李家的头号打手，连续的任务失败也使得他很没面子。
“王麻子，东家，如果不是因为王麻子”
李赖子的声音立刻被打断“我不管什么王麻子还是赵麻子，我要那几间铺子，听到了没，铺子！”
与此同时，在城北的王家大厅里，也上演着完全相同的一幕，王麻子那圆滚滚的身体趴正在地上，显得很是喜感“老爷，都是因为那李赖子，如果没有那李赖子，我”
王麻子的声音同样被立刻打断“我不管什么李赖子还是孙癞子，我要那几间铺子，听到了没，铺子！”
城南城北，互为仇敌的两家人，居然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可以说是默契非常。
正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青州城因为底盘的争夺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在青牛山落玉寨，黄剑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等到的结果。
“三小姐你快看，这稻子熟了”温伯手里捧着一穗沉甸甸的稻子，颤巍巍得跑到黄剑面前。温伯自从上山后就和大家说既然他已经告老，就不要再称呼他温三爷了，于是按照红剑的意思，大家都称呼他为温伯。至于温伯手里捧着的，就是橙剑当初拿给温伯让他带着孩子们一起种植的农作物。
温伯激动的捧着手里的稻子，像是捧着一份稀世珍宝一样。倒不是说他没见过稻子，可是他没见过亩产这么多的稻子，他知道的稻子一般亩产都在一二百斤，过了二百斤就得是特别好的年份才行，而他手里的这种稻子，粗略估计了一下，亩产竟然达到三百斤左右，这还是他带着一帮孩子随意种植，没有精细管理的结果，如果能精耕细作，亩产肯定不止这些。
但温伯最激动的却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种稻子竟然在青州也能种，而且从种植到收获只要五十多天，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稻子出产还是主要集中扬州一带，青州徐州这边并没有大规模种植，主要原因就是相比于扬州，青徐两地比较干旱，不适于种植。而这种稻子，却能在这水网不发达的青州地界生长的如此之好，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温伯年轻的时候带过兵，他是深深的明白这亩产三百斤的粮食意味着什么，当年如果有这种粮食作为支撑，他也不至于最后功亏一篑。
“三小姐，这是粮食啊，亩产三百斤的粮食，而且两个月就能收，有了这个，天下得有多少孩子免于饥饿，有多少家庭不再用卖儿卖女了”。看见温伯眼里的泪花，黄剑不由得心里一动，她在被师父收留之前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从小没有尝到过饥饿的滋味，只有在被那些人盯上后，流浪江湖，每天饥一顿饱一顿，才知道这粮食是多少的珍贵，衣食足而知荣辱，人要是连饭都吃不饱，那就别谈什么其他的了。
黄剑伸手玉手安慰温伯“温伯莫要再流泪了，您年纪大了，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这稻子您就留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扩大生产规模，温伯你这方面有经验，这筛选种子的事情就托付给您了”。
“三小姐请放心交给老头子，老头子一定把这青牛山都种满稻子”。看着斗志满满的温伯，黄剑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三妹去见过温伯了？”橙剑看着从外面回来的黄剑，放下手里的纸笔问。
“见过了，温伯他老人家现在正一心扎在稻子堆里，我不忍心打扰他，就先过来二姐这。”黄剑进屋，关上门后就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二姐，这段时间可累死我了，还是你清闲，都有空去写话本。”黄剑来橙剑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来确认那城里正在流传的话本儿《梁山英雄传》的作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好二姐。
“二姐这不是无聊嘛，就把师父给咱们讲的故事写成话本拿出去卖喽，不过没想到这么畅销，你二姐我现在可是神秘的大文豪青竹先生呢”橙剑露出一幅奸计得逞的表情，让黄剑恨不得把笔塞进她的鼻孔里去。
“行了行了二姐，知道是你就好办了，我又有了个新想法，可能得麻烦你这位青竹先生出点力才行。”黄剑笑盈盈的看着橙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座巨大的金山。
“好啊，三妹，赚钱的主意都打到二姐头上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伴随着啊呀一声，屋里传来两个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哎呀二姐，你碰人家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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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白剑拼着最后一口气做完第一百个俯卧撑，一头栽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娇喘，她面色潮红，全身香汗淋漓，柔顺的白发也被汗珠打湿成一溜一溜的，不觉让人浮想联翩。
“夜大人，人家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白剑勉强抬头看着那道站立着的黑色身影，美丽的眼睛里透出求饶的眼神。
“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别装蒜赶紧起来，纯阴之体的女子可不会因为这么点训练量就不行。”
见男人没有丝毫让她歇息的意思，白剑只好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看着男人。
“行了去冲个澡休息吧，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洗完了记得换身干净衣服，今天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好耶，夜大人最好了。”少女听到解脱的命令，欢快的像一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去。
看着少女那离去的背影，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自打徒弟们下山后，是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