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宗门老祖。
半夜。
月影落在青峰之上，留下一道道黑影，这是月的影子。
丹阳子没去睡觉，毕竟到了这个级别睡觉基本与他们绝缘了。
不过旬阳倒是个漏网之鱼，他睡着了，睡的很香。
他控制自己的梦境，为自己创造自己喜欢的梦境。
在梦里旬阳也发现自己的力量依旧还有，那这就不是梦了，顶多算是神游。
“没想到还真的可以脱离自身用意识遨游天地。”
旬阳如同幽魂一样飘荡在常青宗里，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本以为找不到同在神游的人，结果发现了常青宗太上长老居然也在神游。
旬阳一算发现了有趣的事：“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是用着这招来维持生命的，通过神游来缩短自己的时间，然后再欺骗自己周围的时道道痕，让它们减缓对自己的篆刻。”
“有趣，真有意思，靠着这一招确实能让你活的更久，可代价就是你无法动弹，这样就是你的选择吗？”
算到了这位太上长老的心愿了。
“家族崩裂只剩下自己一人，认为只要自己还活着刘家就不会亡吗？”
于明凑过去看看，快要到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有一道屏障，这东西可以阻碍九道之下的人。
“还给自己整了不少好东西，现在我要是进去了，他肯定会一眼认出来我的身份的。”
毕竟九道就这么一位。
想了想旬阳还是准备进去，毕竟自己怎么会怕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进去后旬阳周围就起了波澜，无数的能量波朝着四周涌去。
常青宗太上长老刘文睁开了眼睛，他面带微笑着说：“仙尊大人！晚辈有礼了，不知仙尊到访是否是为了百万年前的约定。”
旬阳掐指一算，这很奇怪，一点都算不到。
不过都习惯了，很多东西他都是算不到一点，对此也没过多的想。
“记得当然记得，我考考你，你还记得吗？”
刘文淡淡一笑摇摇头自嘲：“仙尊大人需要管的事很多，外加上疲于应付天道，百万年时光足够让您忘却我这个小人物。”
随后刘文捧起一团光影，往里面吹了一口气，里面放出画面来。
旬阳心痒难耐，看了一眼发现了事：“这是你的回忆？你这要我回忆一下自己说了什么吗？”
刘文摇头：“小人岂敢驱使仙尊大人，小人再怎么老，也不至于糊涂。”
虽然这样说，刘文并未说明旬阳的话，他的动作没有改变。
随着刘文的手，旬阳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他被其深深吸引住了。
这里面的每一片画面都是一个人的人生碎片。
百万年前，一位身姿卓绝，气势磅礴，一身灰色的衣服上仿佛是连接上了黑夜。
他的一双眼睛看透了古今多少事，剑眉竖起，清秀面庞。
他仿佛站在了历史，站在了光阴之中，不受一点变化。
“刘文！吾与你约定百万年，下一次见面之时，吾将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在伟岸的身影下，一位年迈的老者跪倒在地，全身上下蜷缩着，十分渺小。
“百万年！小人会努力活过百万年的，活到再见您的时候。”
画面中的旬阳对着虚空中露出来一抹微笑，跨越时空两位好似正面相对一样。
八道光仙刘文，横行命烁天数十万年，建立常青宗，一统天下。
一个人能成就大业，背后的痛苦就是对他的最好帮助。
画面一转，这里面包含的是刘文一生的一角。
击败命烁天的老牌八道强者驱赶他，建立属于自己的实力，那时候的他如日中天一般。
那时候的他还未衰老，正处于仙人中强盛时期。
面对败兵之将卷土重来，裹挟着整个命烁天掀起惊涛骇浪时，他保持着平静。
对着手下的仙人们说出那句：“打！既来就勿走了。”
“我会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护佑我命烁天的众生们。”
“诸友且随我一同迎敌！”
经历了无数大战之后，整个命烁天死伤惨重，原本还有千亿生灵，此时此刻被杀的只剩下了十亿。
陨落的仙人更是不在少数，命烁天六道之下的凡级死伤殆尽。
六道也死的只剩下了数个。
这次战斗是旷日持久的，时间岁月在战争中消逝。
活着的凡人，很多都迎来了自己的人生终点。
他们多数是幼年时期见证了安稳，战争的开始，时间流逝，老年将死之时才看到了胜利。
祭台上，刘文手握着八道仙人的头颅，背后的仙人们都手里握着一个敌人首级。
今日他要昭告天下，一切都结束了。
“魔头已死，天下大吉，历经百年，功成名就，今日将罪人之首置于祭台！”
“封印全部，以此昭告天下，一切都结束了。”
死去的人永远死去了，命烁天经历了太多了，死去的人化作肥料滋养了这里的土地。
原本在命烁天猖獗一时趁火打劫的血道中人们，都在事后被清算了。
自己的伟业将不会被撼动，这是刘文的想法，他也终于成为了幼年那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画面一转。
命烁天里一处地方黄沙遮天，风暴肆虐，沙砾打在身上就跟刀子一样。
生活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要经受凌迟之刑。
人难以改变环境，但会被环境改变。
生活在这里的人的皮肤几乎都有一个个小坑，里面很容易进沙子，很不美观，但这是时间留下的伤痕。
刘文抱着一腔怒火在风暴中前行，他单薄的身影在自然之力面前如同蝼蚁。
“我不能倒下，家族就剩下我一人了，我要复仇啊！”
少年行走时没有看自己的脚下，被流沙给坑害了。
他挣扎着，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
“我要死了吗？刘家难道就要灭亡了吗？”
猛然惊醒，刘文想起自己被流沙覆盖，他心有余悸，可看看周围，自己安稳的躺在沙丘上。
赶忙摸了摸自身然后高兴的笑出声：“我没死！我没死！”
风暴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风，自己眼前出现了绿洲与村庄。
没等他去多想，驼铃声就在耳边响起，向后看去一行商队在背后走来。
“喂！走开，别挡路。”
刘文连滚带爬的让出路来，他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们。
有的人向他问道：“喂！小兄弟，这里可是王家废墟。”
刘文一惊问道：“哪个王家。”
“还能是哪个王家，四百年前纵横绿州沙漠的高级势力呗。”
“四百年前？王家废墟？王家！绿州王家！是不是那个号称莫非王土的王家。”
“呦！挺懂啊！是啊，四百年前王家被沙暴吞没，彻底灭亡了，所以这附近一带被称呼为王家废墟！所以这里到底是不是王家啊！”
刘文心思如海啸一般，愣神了商队中人问了几回后他没有回应。
“傻子啊，算了。”
被流沙吞噬，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仇人的地盘上，自己的仇人还死完了。
更重要的是世间已经过去四百年了。
刘文摇摇头：“不对，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赶忙跑向村庄，他要问个明白。
“不不不！四百年啊！我还未报仇呢！我为何如此倒霉，刘家就剩我一个了！”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还没有报仇呢！天何其不公！让这伙人就这么轻松死去了。”
刘文疯狂的挖掘脚底下的沙子，想要挖出来仇人的尸骨。
画面一转，旬阳看到在绿州之中一位幼童正在躺在自制的吊床中呼呼大睡。
看到了他生活的点滴。
“活百年不死就是贼，活千年不死就是龟，活这么久干嘛呢？”
“我可不愿意久坐着一动不动，整天像个傻子一样。”
“哼！你们这帮家伙，又来坑我，到时候你们死了我一定是笑的最开心的人。”
画面结束了，这里面是刘文的一生经历。
旬阳淡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刘文想了想说道：“原先我想让您带我回去覆灭王家报仇，可如今不需要了。”
“时光流逝，百万年时间足以改变山川河流，人也会被改变，与其回到过去，还不如看向未来。”
“原先我想让您用血道复制一个我出来，让他代替我去生活，让刘家还能活着。”
“可刘家有我就不会灭亡！我活着刘家就活着，与其用血道去玷污血脉，倒不如放弃那一份执念。”
“可现在呢？你想要什么？”
“现在？现在我想活着，不是怕死，只是我怕我死后，命烁天再次受到伤害，原先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我被王家灭族了这是仇恨，可我若是一意孤行，只会继续养出来和我一样的人。”
“世界就是蛊群，我现在就是蛊王，可有我这样的就够，不用再多养一只了。”
“所以就让天下安静下来吧，不必再伤害它了。”
旬阳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不过过了一会还是说了句：“好吧，我赐予你多活百万年。”
剥离掉篆刻在刘文身上的时道道痕，让他重新开始八道级别的寿命。
不过人一旦觉得自己老了，即使还有力量也不愿动弹了。
“仙尊大人随意使用常青宗的所有人，时间久了晚辈也心老了，不愿在动弹了。”
“就让我这老不死的，继续活百万年吧。”
旬阳做完一切后与他告别，随后神游回去，就当今夜无事发生。
睁开眼睛，旬阳看到的不是世界而是一根根紧紧绑着自己的看不见的线。
这些线的名字叫做，命运。
“四百年吗？醒来过去了四百年，仇人也死去了，无路可走之时，我会怎么做？”
“说不心灰意冷那是假的，失去了一切的目标。”
说到最后，旬阳暗自叹息一声有些敬佩刘文。
“你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是真正的勇士，我做不到，先前可能做到，现在做不到了。”
夜将褪去，黎明将至，旬阳看着窗外的日光，久久不能收回眼神。
从空间里取出酒水，为自己倒了一小杯，正准备喝一口时，丹阳子打断了他。
“父亲，要不要一起喝。”
说完丹阳子也拿出来酒杯，两人相视无言然后碰杯。
旬阳没立马喝而是对着日光：“敬你一杯。”
“敬这个世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