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礼
顺着医院走廊走，杜江主动搭话，三人一番闲聊，很快便到了章主任的办公室。
一路上，杜江也避重就轻，压根也没提体检影响工作的事情。
有些事情大家都懂，就看谁的演技好。
杜江明知故问，李爽却一脸疑惑，但既然是他的决定，也只能跟着去看热闹。
对于这件事，内心上其实他已经死心了。
叔叔都搞不定的事，眼前这哥们更加搞不定。
查看体检单，其实就是多此一举。
事实上，杜江早就有自己的小算盘，之所以跟着章主任到办公室取体检单，也是为了创造独处的空间。
一进办公室，章主任便直奔保密柜而去，没等她反应过来，杜江便往她的白大褂中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
“章主任，您的年纪和我母亲差不多，这件事的始末我们两兄弟早已经知晓，昨天晚上也连夜去中心医院找了熟人做了转氨酶的检测，一切正常。
现在大学生地就业压力您应该知道，年轻人找份工作真心不容易，还请章主任秉公检测。
教师招聘毕竟是国家公职人员招聘，今天不出问题，谁敢保证以后不出问题！！！”
这是威胁？还是讨好？
章主任神情一滞，继续翻找着体检单，也没有拒绝杜江的礼物，当做没事人一样。
收礼，她显然是老手。
可即便如此，她的内心更多的还是震撼。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敢送礼，而且说话还一套一套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李爽呆在了原地，不敢插半句嘴，换做是他，是不敢走上送礼这条捷径的。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
“这是你们的体检单！出门左拐，去护士站抽血化验。”
杜江双手接过，直接扯着李爽出了门，再没说半个字。
二人走后，章主任的心难以控制的跳着，这件事情的经过她清清楚楚。
事情办成了，他得到也也可能只有信封中的那么多。
卫生系统他熟得很，能连夜在中心医院检查的人，家里在益市完全没有后台也不可能。
收了这红包，一点风险都没有，但继续按照领导的指示去办，搞不好这两个小伙子拿着中心医院的体检单一举报，此事十有八九会泡汤，到时候自己饭碗都保不住。
人在世间，领导和饭碗，还是饭碗重要，因为出了事，别说领导保你，领导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
刚才在办公室，李爽一直没有做声，一出办公室的大门，杜江立马被拉进了厕所。
“江哥，你刚才送的是钱？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心医院体检了，你骗她”
李爽已经语无伦次大汗淋漓，第一次干这种事，谁都会脸红心跳。
“想不想保住这份工作？”
“想，做梦都想，想就得听我的，只要这章主任胆子小那么一丁点，我们的体检肯定会过。
我问你，你身体真的有问题吗？”
“妈的，我刚参加完省运会，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这不就得了，啥也别说了，静静的等待结果吧，开学在即，快的话，我们下午便能收到通知！”
按照正常流程抽完血，杜江和李爽互留了号码？至于那三千块钱，杜江也没打算跟李爽平分。
大家都是外地人，此事成了，以后在教育系统便是生死之交。
如果失败了，那肯定是相忘于江湖。
大学四年的室友感情都是狗屁，更别说这一面之缘。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杜江退完房便踏上了回滨江市的大巴。
大约四点左右，大巴上的他收到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杜江同志你好，你成功通过银城区教师招聘考试的体检，请立即回当地教育局调取档案，于明天下午六点前到银城区教育局人事股报到。”
收到信息，杜江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立马拨通了李爽的电话：
“爽哥，收到信息没有？”
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李爽的声音，“收到了！收到了！我也是刚收到！
兄弟，这一次我可得谢谢你，若不是没有你，这件事情铁定泡汤了。
等档案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两兄弟喝一杯，不醉不归！我请客！”
“妈的，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一顿饭就把老子打发了，真当老子是叫花子。”
杜江怼了他一嘴。
“吃一个月！！！”
“算你还有点诚意！”
“第二日上午，杜江火急火燎的去了槟城市教育局档案室，也成功领取到了自己的档案。
档案这东西封口处都盖了章，本人是不能打开的。
路程遥远，杜江和李爽通了个电话之后，直接往益市而去。
下午四点，银城区教育局门口，杜江再次见到了李爽，两人一见面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杜江知道，李爽将会是他在银城的第一个朋友。
“走，去人事股吧！”
人事股总共三间办公室，靠门口处便是办事员的房间。
“领导你好，我们是今年新招的老师，因为体检的原因，所以延迟了选岗。”
房间内，一名秃顶的年轻男子正抽着香烟，着急忙慌的操作着电脑，见二人前来，随口道了一句；
“你们先在坐一会，我填写完这个表格！”
杜江主动散了根烟给秃头领导，礼貌的点点头，回到座位，无聊的四处张望着凌乱堆放着各种文件的的办公室。
四五分钟后，秃头领导停止了敲击键盘，而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份表格。
“你们俩的情况我知道，但复检是你们个人的事，不能影响我局的工作大局。
所以，你们只能从剩余的两个岗位中选择，依旧按照高分到低分先选的原则，谁先选？”
银城区这次的教师招聘虽然都是招的乡镇教师，但每个乡镇的经济状况和生源状况都是不相同的，许多大乡镇的学生数量和教学质量压根就不会输给城区，尤其是东部新区的一些学校。
但按着这秃头领导的说法，他们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力，只能挑剩下的。
也就是说，因为体检复检的缘故，杜江和李爽已经失去了选择好单位的权力。
“领导，我有些疑问！”
入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谁也没权利把他辞退，但选岗这么不公平，这口气杜江可咽不下。
事业单位不像公务员单位，下级必须绝对服从上级。但当老师可不相同，只要不指望升迁和职称晋级，老子天下第一。
而且眼前这个秃头领导虽然在教育局工作，但说白了也就是个教师编，也从下面学校调上来的，事实上没什么权力。
“什么疑问？”
秃头领导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不高兴。
“这不公平！我觉得领导的思考欠妥当，我不服从领导的安排！”
“我得提醒你们，你们是新聘教师，还没过试用期，现在就是这个态度，下了学校，你们还不造反？
领导的安排是人事股商议决定的，你说不服从有用吗？”
秃头领导桌子一拍，直接站了起来。
教育局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股市，真正有实权的股室其实不多，但负责干部任命和教师调动的人事股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所以，人事股长一般人不叫股长，都叫首长。
听到眼前这位领导大发雷霆，李爽有些担忧的扯了扯杜江的衣角，示意他妥协算了。
可杜江却没这个意思。
学校之间的差别不仅体现在经济上，而且还决定了职业生涯的长远发展。
“话说的那么硬气，我问你，人事股你能当家吗？你能担责吗？新聘教师怎么了，新聘教师就应该处处吃亏，新聘教师天生该死是吧！”
杜江霸气回怼，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在基层，真正的大领导一般都喜怒不惊，而只有眼前这种没什么权力的小罗罗才会嚣张跋扈。
“你亏你还是大学生，怎么就这点觉悟，你说，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这个科目的所有人召集回来，重新选岗，我这个综合第一名选个最差的学校，我不服！”
杜江气的翘起了二郎腿，主动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把所有新聘的体育老师召集回来，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工作难度有多大吗？
明天就开学了，下面学校将老师的宿舍都安排好了，甚至好多老师空调热水器都已经装好了，你让我把他召集回来，他们这些人还不得骂娘！”
秃头领导再次拍桌，气冲冲的坐到了办公桌上。
“这样的安排，老师们骂娘是正常的，骂祖宗都正常！”
李爽冷不丁的插了句嘴，也是想挺一挺杜江，他成绩虽然不如杜江，但也是综合第四，只是他这句话有点过火了。
骂人不骂祖宗，这是规矩。
“你他娘的再说一句！”
杜江望了一眼李爽，一脸苦笑。
大哥，我们虽然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但说到底还是就事论事，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会弄巧成拙的。
争吵声很快响彻整个教育局机关党委，路过的其他股室的同志悄悄的往人事股瞄了一眼，而后事不关己的离开，隔壁办公室的人事股股长问讯而来。
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