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非人
魏臣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陷入沉思，他看的这页只有一句话，经过实验室检验，那袋米除了内部部分发霉了，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
但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这是北方的冬季，就算是夏季，生产日期不足一个月的新米能发霉？还不是在最容易受潮的外部，而是在内部？真菌厌氧了？
就算发霉了，食堂的那群人都没发现，就吴海波观察力惊人，还恰巧一下子就找到了那袋发霉的米？
吴海波有问题是十分确定的，但问题在于他的动机是什么？
魏臣在拿到结果后苦思冥想了一下午，又找人调查了吴海波的一切，最终他在防卫队内找到了一丝异常。一个叫辛卜真的人和吴海波接触后表现出了一些异常行为，本来毫无怨言的他突然抱怨自己有功，朱黎他们却不赏。
这本来是正常行为，有些人就是那种事前无所谓，事后越想越亏。但在确定吴海波有异常后，这种明显针对协会的行为也被魏臣注意到了。而在借着慰问群众的时机做了辛卜真的背景调查，并和辛卜真的妻子聊过后。
魏臣发现辛卜真在所有人印象中都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老好人，他的妻子甚至因此和他闹过矛盾。
当一个烂好人，没有遭遇任何重大变故，就开始对周围的人抱怨一个权威群体，是个人都知道，他变了。
魏臣一开始以为这是吴海波在制造矛盾，在朱黎他们回来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探查，探查的人回来后报告说他们在辛卜真身上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有信仰，并且信仰坚定的人才能散发的精神。
魏臣也据此推断吴海波在传播宗教。其实吴海波的行为说是宗教行为并不准确，因为他们没有表现出对具体事物的信仰，也没有固定的宗教符号。
但现有的证据表明李长河小队遭遇的东西有很强的同化性和扩散性，同时李长河小队所有人又表现出拥有完整的自主性。这种行为模式和宗教十分相似，所以他用宗教来概括李长河小队的行为。
在假定吴海波的行为是宗教行为后，他的许多异常就能解释了。李长河小队是宗教小队，所以他们的行为在同一个信仰下愈发趋同。
协会会长，肯定会阻止自己身边有一个宗教崛起，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朱黎。因此，他仇视朱黎，却没有对朱黎下手。
他要传播信仰，所以他对大米做手脚，但在被发现后却又没有撕破脸皮。
“你说他是在所图不小，还说他想传播宗教？”
朱黎在听到魏臣的话后一顿，他没有追问魏臣是如何做出这个判断的，而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他们今天的行动。
“那他为什么不趁机除掉我呢？虽然会长的存在对他有威胁。但一旦我死掉，协会里肯定会发生内乱啊。”
“因为郑局长啊。
在我们看来，你是货真价实的协会会长。但在普通人看来，一个警察局局长才最有可能是协会会长，你只是一个傀儡。
杀了你并不会让协会内乱，只要郑局长还在，他就能扶植下一个傀儡。
至于说为什么郑邪止要扶植傀儡，有许多种可能，像什么政府没消失，这是一场实验啊，郑局长不想被当靶子啊，他们有许多理由说服自己。”
“所以说，现在最危险的是郑局长？”
“确切的说，你们两个都得死。郑局长死了，你就能摆脱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的协会会长。
你死了，还有下一个。你们两个一起死，协会内部自然就乱了。”
朱黎现在感觉十分蛋疼。在找魏臣分析前，他就觉得十分的头疼，在听完魏臣的分析后，他觉得头更疼了，就像是蛋被人踢了一脚的那种疼。但好在，魏臣没有让他继续疼下去。
“我建议你可以蹲点那几个还没有加入协会的人，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凄清，万籁俱寂的时刻孤独而漫长。唯有呼啸的北风能打破这死寂的夜晚，但北风带不来温暖，只能让人心中的寒意蔓延到体表。
在这样的冬日，人们都早早的睡去，唯有一间房间闪着荧荧火光。房间内几人的背影在这碳火中摇曳，亦如他们那此刻不安的灵魂。
“你说就铺一个水管，为啥要那么多人一起去？那个协会真是闲得蛋疼。”
“听说主要为了安全。”
“安全？就那几只耗子，就看着恐怖，我一个人就能杀一群。”
“别吹牛了，没看见那么多伤员吗？”
“不信我们比划比划！”
“别吵了。”
“老王，我们食物和水不够了，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也要去那个协会？”
房间内的几人一时安静了下来，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抽烟的王为仁，王为仁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使劲一砸。
“别忘了你们可是跟着姓孙的攻击过朱黎那小子的，没看到那些伤员吗？我听说还有人死了，如果你们现在加入，肯定是做炮灰的命，死了都没人给你们收尸。”
“我们也就是说说，谁敢去啊。”
“就是就是，谁敢去啊，你没看见付家的那个，哎呦，死无全尸，尸体都没拉回来。”
“你还别说，连个追悼会都办不起，还喊的那么好听，‘我会带领你们活下去。’呵忒。”
“哈哈哈……”
房间内的众人被这故意扮丑的拙劣的模仿逗笑，但在一番大小后，是长久的沉默。活下去，三个字，沉重无比。至少朱黎敢说，他们呢，谁敢说活下去。
躲在地下的老鼠嘲笑着太阳的无能，但太阳真的无能吗？
王为仁现在十分难受，当初他觉得这是乱世，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当了一辈子打工仔的他怎么能再次去给别人打工，所以断然拒绝了协会的邀请，没有加入协会。
后来他又联合了一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加入协会的人，他们彼此守望。
本来一切都很好，他们家里基本上都是余粮比较富裕的那种，在看到协会征收粮食的时候，他们为自己的明智之举高兴了好一阵子，在加入协会的邻居面前趾高气昂，狠狠威风了一把，甚至把一些邻居气走了。但现在协会已经解决了水源的问题，而他们囤积的桶装水已经快耗尽了，粮食虽然还够，但没有蔬菜，对吃惯了三菜一汤的他们来说简直味同嚼蜡。
他们之中已经有人产生动摇了，而且朱黎为了最大限度的统合人力，一直给这些人留了一个加入协会的机会的。
这些人只是怕自己会被朱黎报复，所以即使朱黎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追究责任，他们也没有加入协会。但一旦有人走投无路，肯定会去尝试加入协会的。而只要朱黎不蠢，他一定会优待第一个加入协会的人。有了第一个人打样，其他人肯定也会去尝试加入协会的。
王为仁其实也怕，他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孙庆富，所以他一直在营造恐怖，让这些人不敢去加入协会。但他不知道这种恐怖还能维持多久，他深知自己也在自我恐吓。但他不敢赌，哪怕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几率朱黎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没有攻击协会。但万一呢，他还有老婆孩子啊。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咚咚咚
“谁啊！”
王为仁透过猫眼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两个壮汉，他对两个人都有印象，是那个协会里的战斗人员，是什么防卫队还是警卫队来着。
“谈生意的。”
其中一个男人淡淡的说到，他的嗓音温和而宽厚，带着一股独特的磁性。他的语调适宜，让人如沐春风。
王为仁听到这声音，觉得猫眼里的二人顺眼了许多，戒备心骤降，但仍然问到：
“什么生意？”
“能解决你的困境的生意。”
虽然男人没有透露出任何有效信息，但王为仁就是觉得这个人十分可信。于是他打开门，十分礼貌的请二人进屋。
躲在周围盯梢的闫茂看着这一幕不由惊叹朱黎的先见之明。朱黎让他晚上在这里盯梢，还真让他逮到了条大鱼，李长河和吴海波居然是一伙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会叛变革命。
不一会儿，吴海波二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王为仁在后面点头哈腰，极尽奴才像。将吴海波二人一直送到楼下后便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房间内，不一会儿房间内的人也一脸安详的离开了。
在确认四周无人后，闫茂也从黑暗中现身，准备去和朱黎汇报。
就在他下楼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强大的力量让他飞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立刻撞到墙或者摔到地上，吴海波眼中金色光芒闪耀，强大的精神力喷涌而出，减弱了李复受到的冲击。
“别冲动啊，现在杀了，我们就打草惊蛇了。”
“他能出现在这里，你已经打草惊蛇了。”
“不不不，这不一样。不杀他，他们没有借口。杀了他，他们就可以借着追查凶手的名义处理掉我们了。”
“切，你怕吗？”
“我当然怕，主救了我，他给我的使命，我怎么能不完美完成。
将主的光辉播撒给所有人，让所有人皆颂主名，让主重现人间。”
看着陷入癫狂的吴海波，李长河不满的说到：
“别忘了和我的约定。”
“放心，当主重现人间，弥补你的错误只是小问题。你看，我只是稍稍出手，詹纥屹的情况不就稳定下来了吗？”
在发完癫后，吴海波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知道，李长河并没有真正信仰他的主，但他不急，等主的信徒再多一点李长河就知道主的强大，他也会颂主之名的。毕竟要所有人皆颂主名，除非人已非人。
“他就这么放在这里？”
“放心，我已经修改了他的记忆，他不会知道我们来过。”
“没问题吗？”
“亲爱的队长，你要相信主的力量。”
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道内，虽然吴海波撑起了神力护罩，但主的信徒并不多，所以他不能浪费主赐予的神力。
在二人走后不久，李复醒了过来。
“wc，我怎么睡在这里？被人偷袭了？”
就在他努力思考时，他的头突然一阵剧痛，他想起来了，他来监控对面没有加入协会的那户人，然后他被那户人发现了，后来他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感受着身上锥心刺骨的疼痛，闫茂知道自己命好，疼就说明神经系统还连着，最多有骨折。于是他爬到楼下后，毫不犹豫的叫救命了。
……
朱黎看着躺在床上的闫茂，一边听报告，一边记笔记。
“你说昨天晚上没有发现？”
“是的，没有发现。”
“钥匙有？”
“三十六个孔”
“看来没失忆。”
朱黎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从闫茂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了。
“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道完别后，朱黎将情况告知了魏臣。魏臣看着朱黎的笔记眉头紧锁。
“看来你猜错了，吴海波根本没去找那群人。”
“但五个蹲哨的，就这一个出事了。”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不，这很能说明问题。
别拿我们那个世界的思维来思考这个世界的东西，这个世界有魔法。隐形的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盯梢？”
“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只要动起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朱黎看着开始谜语人的魏臣，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到墙边，站在烧的漆黑的窗户边冷静大脑。
他现在就巨庆幸自己定下了所有人都要隔离七天的规矩，因为这个规矩，至少在白天时吴海波不可能跑到小区内部搅动风雨。
即使这导致他也得在隔离区待满七天。不过他是领导，他可以在实验室完成各项工作，既不算违规也不影响自己使用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