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变法与本心
陈归惜回到丞相府，丞相陈佳宏正好坐在大厅中坐着。
品茗赏文，好不惬意。
“父亲，我有话跟你说，能去书房谈一谈吗？”陈归惜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走到陈佳宏身边。
陈佳宏好久没见过女儿这么主动找自己主动谈话，女儿被送去当太子伴读之后，也真是事事不用自己操心。
他虽高兴，但也是希望女儿黏黏自己的。
难得陈归惜想跟自己交谈，陈佳宏立刻笑开花，有些欣慰，“走吧，我们去书房谈谈。”
父女俩一前一后走在通往书房的道路上，陈佳宏边走还想边跟陈归惜交流，“皇上跟我说，你们办了个书肆，不愧是我的女儿，为百姓考虑。”
这两天，燕勒帝每次一见到他就大肆夸耀。
虽然这其中可能有夸不到胡苏宪的原因。
丞相听到燕勒帝的话之后，真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有他当年的风采。
“父亲，我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说实话没有人做事不是为了自己，虽然目的之一是让百姓文化水平更高，但是还是想让后世对我们的名声更好一些。”
陈归惜走在丞相身旁后面一点的位置，应答着。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先辈做过的，或者后辈将要做的。
他们也只是不早不晚略微掀起波澜。
也不指望能给未来带来多大的风浪。
丞相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摸摸陈归惜的头，“你们做的很棒，没有必要自我否定。
父亲曾经跟你说过，做的事只要无愧于道义和本心，便是伟大而正确的。”
陈归惜看着陈佳宏儒雅的面容，沉吟后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父亲，那您的本心是什么？”这句话顺着陈佳宏的话问出，倒也不显得突兀。
“我的本心是为百姓谋福利，为国家谋太平。”
陈佳宏看向远方的皇宫，红墙尖瓦十分醒目。
他眼睛依然有光，像少年时期不灭的火焰。
谈到理想和未来，自然每个人都有无数的憧憬。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陈归惜放下心来，接下来走的一路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气氛还是挺愉悦的。
走到书房，丞相推门进去，和陈归惜坐在有些距离的两个位置，坐在位置上，丞相看着陈归惜静静等着她开口。
他其实猜出来女儿要跟自己说的事情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陈归惜也不会特地来到书房里面谈，还犹豫这么久。
“呼，父亲，虽然这个消息有点糟糕，但是我和朋友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要告诉你。”陈归惜拿出自己收集到的消息，递给陈佳宏。
陈佳宏接过陈归惜手上的东西，一开始还带着淡淡的笑，但是越往下看，陈佳宏的面色就变得越凝重。
到最后，他一拍桌子，一改往日的温和儒雅。
“可恶，这个房淑景，我真想到他会做出这些孬事。”连脏话都骂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陈归惜也看出来父亲肯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说实话，拿出这个东西我也是有犹豫的，不说出来我良心难安，可是说出来又怕耽误您这么多年的心血。”坐在座位上，陈归惜低下头。
官场自古以来都有连坐机制的潜规则，谁提拔了错误的人，都有可能被政敌揪出来说事。
而且现在朝廷上的内讧现象也不少见。
这件事情可能把一向清白的陈佳宏拉下水。
陈佳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他发现了陈归惜的低落情绪，舒了一口气，“惜儿，你做的很对，这户部尚书确实不该继续留在那个位置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陈归惜抬起头带上笑容，但心里又有些不安。
“那个，父亲，这件事情说出去，你怎么办？”陈归惜看着不远处的父亲。
她还是小时候那个在意父亲的小女孩，眼睛里满是关心。
把手上的东西收好放在一旁，陈佳宏笑着看向陈归惜。
“惜儿，我并不能只在乎自己，而且不久前我就和皇上商量把我的位置分成左右丞相，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官场上只有一个丞相确实过于专权。
虽然他现在在位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总要为后代考虑。
正好趁着这次把古制变革。
“那好，父亲自己有数便好，女儿先告退了。”陈归惜见事情已经办好，没有留恋地离开书房，毕竟她接下来还有事情。
“惜儿。”陈归惜转身将要离去之时，陈佳宏在身后叫住她。
陈归惜疑惑地转回身，看向独自坐在主位的陈佳宏。
“你的本心是什么呢？”陈佳宏温和询问。
陈归惜眨着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十分真诚。
她微微一笑，“女儿原本想着家人安康，可在和旁人接触之后，我逐渐明白了先国后家，所以现在希望国家万康。”
陈佳宏欣慰地笑了起来。
“去忙你的吧。”他挥挥手，知道女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陪自己这个老头。
陈归惜行礼告退。
看到陈归惜走出去，陈佳宏忽然发现自己女儿长大了，长大到足以面对生活的地步。
他放下手中写满消息的信件，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缓缓闭上他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
他自然也清楚分出左右丞相就是把自己的权力分出去。
也明白女儿在担忧着什么，这次变革后他可能会遭到一波政敌的围攻。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只有这样子可以达成目的，自己一个人的眼力确实无法辨别出那么多人的好坏，就像这次看错房淑景。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这件事，这一代自己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再往后数几代呢？
盛世倾颓，也只是眨眼之间。
万一后面几代丞相有野心，岂不是对皇上十分不利，有些事情还是早打算比较好。
更何况人心总会变。
他当初看房尚书也是仪表堂堂，品行优异。
可没过几年，现在也像变了个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