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留下
喝下茶,房夫人缓缓舒一口气,在这个放松的环境下,她眼眶中含了一些泪水,“陈姑娘,我知道我和你没见过几面,忽然这么贸然请求你挺失礼的。”
“没事,夫人您说。”陈归惜把房夫人面前的茶水添满,语气温柔,让人舒心下来。
房夫人也确实放松下来。
她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一点痕迹,那里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很明显是一道鞭伤。
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先掉下来,“其实,我丈夫对我不怎么好,还时常打我。”
房夫人不禁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他明明一开始说的那么好,说会好好对我,可是……可是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记忆里青衣怒马少年郎,她也曾如眼前少女一样大家闺秀,他们曾经那般要好。
她待嫁闺中,等心上人来迎娶,盖头掀开,她便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
可美好的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人的心也终究是会变的。
数名小妾入府,她的肚子里终究出不了儿子。
“他要是对我不怎么好就算了,可是他对我女儿也不怎么好,我好后悔,我怎么能让我女儿跟我一起受苦。”房夫人双手覆脸,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可那凄惨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内心。
在场几个人听了她的话,不免都有些难过。
陈归惜不忍心让房夫人继续哭,想早点结束这个悲伤的话题,“夫人不必难过,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呢。”
房夫人浑浊的双眼,看向陈归惜。
“陈姑娘,我这一辈子没抱怨过,也没求过别人。”房夫人拉起陈归惜的手,姿态放得很低,就差跪下来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求你把我女儿带出这片苦海吧。”
坐在房夫人旁边的少女两眼亮晶晶地看向陈归惜,她知道,眼前这位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便是能带他们脱离苦海的人。
触及单纯的眼神,陈归惜也明白了两人的处境。
她也见过少女几面,在许多次宴会上。
他的衣着朴素,脸上露出怯懦的神态,一举一动间满是害怕,与旁边仪态大方的小姐形成鲜明对比。
“夫人,您放心,您这女儿就留在我们这吧,需要我们帮忙伪造什么证据吗?”陈归惜考虑周全,耐心询问房夫人。
房夫人苦笑着摇摇头,缓缓松开手放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神情沮丧,“没必要,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我们母女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的。”
“多谢姑娘,我这时候该走了。”房夫人起身,拍拍旁边的女儿,那少女早已经泪流成河,看向面前的几个孩子,“对了,她叫房断琴,麻烦你们了。”
房夫人刚要离开,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拉扯。
“母亲。”房断琴泪眼汪汪地看向要离开的人。
房夫人暖暖对房断琴一笑,“乖,在姐姐这里好好待着。”
房断琴原本不想松手,但是看到自己母亲温柔的眼神,逐渐动摇了。
待房断琴松手,房夫人起身往外走,步履轻盈,像是放下了什么重负一样。
陈归惜向她离去的方向看过去,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见到的房夫人。
户部尚书房大人是由她父亲亲手提拔上来的,小时候他带着他夫人来感谢父亲
尘故音跟着往外走了一些,到达第三层楼的楼梯口。
“夫人,其实我们也可以救你出来的,不该爱的人别爱了,要走的人终究会走,流下的眼泪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尘故音看着站在楼梯口正准备往下走房夫人。
他们站的地方离会客厅比较远,所以谈话并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
听到这话,房夫人转过身施礼,在尘故音的注视下往下走,眼角最后一滴泪水落下。
爱吗?其实已经不知道了,这一切可能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她现在只要她的女儿好好的,其他的,便不再多求。
尘故音回去的时候,房断琴正靠着陈归惜哭,一直在那边抽抽噎噎,陈归惜轻轻拍着房断琴的后背。
房断琴知道自从生了自己之后,母亲平时受挺多苦的,她以为一起挺一挺就能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母亲心里装了这么多事情。
她也看过父亲对母亲好的样子,也见过父亲不顺心的时候对母亲打骂的时候,所以这就是爱吗,为什么中间的变化这么大。
那爱情真是一种虚无缥缈又无用的东西,房断琴抹着眼泪这么想着,靠在陈归惜身上,让她感觉到一些温暖,努力接近这方寸温暖,心里安慰不少。
她是个从来没被妥善安顿的人,至少从她长大后是如此。
在府里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就连新入府的小妾、甚至那些庶子庶女都能随便过来挑衅他们。
“母亲会没事吗?”房断琴眨着泪汪汪的双眼看着陈归惜。
陈归惜摸摸房断琴的头,面容温和。
“我不知晓,但是夫人一定很心安。”陈归惜温柔说着,“所以为了自己母亲,你也得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房断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没有正面回应,便是事情不知晓。
但是诚如她所言,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活下去,按照母亲所期待的来活下去。
胡玉樊听到陈归惜所说的话,无奈一笑,这种话只要大一点的人听到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归惜肯定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让房断琴怎么想,但是她也同样知晓,给人希望,最后希望破灭时这个人会多悲痛。
她不敢保证能护住房夫人,毕竟他们的势力不够进入尚书府,所以只能让他以后少点悲伤。
“你这段时间先住在这里吧,等过段时间,我们再为你寻找住处。”陈归惜安排好房断琴。
尘故音点点头,“房姑娘就住在这里吧。”
房断琴微微低下头,像是有点害羞,“其实……一直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她不想麻烦别人,只要有个住处就行。
上官清睦爽朗一笑,“放心,你归惜姐姐不差这点地方。”
他看着眼前惨兮兮的少女,不禁和自己那肆意张扬的皇妹作对比,忽而感慨这世上受苦之人还是很多,自己应担起责任,为黎民百姓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