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池尘渊死了。
就算是一个星期过去，葬礼举办结束，这人肉身化成骨灰，顾阑也还是不相信。
在他的浅意识里池尘渊会这样死去，本就不合理。
无论身世、长相、还是家业、几乎这人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主角光环。能在商圈成就这般地位。继承整个池家，还躲过了奇兰的追杀，一次次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发生这样的事，天神局也很意外。不过……”小u扑打着翅膀，看着一旁坐着发呆的某人，“宿主还是快点开始下一个任务目标吧。”
任务对象死亡，不止是系统，就是天神局也没有预测。小u只能继续自己的职责，根据系统提示选取了另外一位攻略对象。
但这事拖来拖去，顾阑却完全没动身的意思。
“他真的死了？”
“当然死了。”系统都明确提示死亡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顾阑没再说话，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这几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人的状态不算好。
“宿主很喜欢池尘渊吗？”
顾阑没答，小u又劝道：“你总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时间规定内不继续任务，宿主你就违规了。”
顾阑心里堵得慌，起身抬手拂过身旁的天使狗，“我想休个假。”
“休假？”
“我觉得我似乎出了些问题。”他不确定道。就算用了大量时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任务，池尘渊顶多算个“npc”，但还是接受不了。
接连攻略不断，身体和大脑都出现了差错，就像……快要失控了。
顾阑穿上外套，穿过走廊出了别墅。他依旧住在漠北别墅，因为池家上下忙来忙去、一片混乱，倒也没有人会来赶自己走。
索性他便也留了下来。
出门的路上，顾阑见到了一个星期没见的周管家。这人憔悴了许多，虽然依旧顶着一张平静的脸，但池尘渊的死恐怕也对他造成了不小影响。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男子声音愤怒，因在两人的看押下，双手受缚，头被压的很低。
顾阑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人，而是通过声音听出来的。
池禁顶着一头乱糟糟没有打理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满是污渍。烟/酒味浓郁混合着呕吐物的气味，不难猜他这些天经历过什么。
“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杀人…”近乎崩溃的情绪，池禁妄想挣脱，却又无能为力，“我只是开了一q…，是他自己…”池禁声音发抖，突然无力道：“没有躲开，是他没有躲……”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顾阑扫了一眼，冷色的双眸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对于池禁，他本能的厌恶、恶心、和排斥。
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没做出过分的事。
两人擦身而过，周成颔首行了一礼，却也没有过多交谈。
离开别墅后，顾阑驾车在漠北找了一家酒庄，难得尽兴喝了次酒。浓烈的酒精能麻痹神经，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不会再让他乱想下去。
从白天到黑夜，餐桌堆砌的酒瓶由单数变成双数，满满当当占据整个桌面。
青年放下玻璃杯打了个酒嗝，脸色浮红。白皙干净的脸颊上，黑色瞳孔覆下的长睫如羽翼，湿润的嘴唇泛着光泽，远远看去就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漠北的酒庄此时正是热闹人多的时候，自然已经有不少人看上了这块糕点。
“要一起喝一杯吗？”
顾阑的眼神迷离麻醉于酒精中，朦胧抬起头来。身前一名夹着眼睛架，满脸猥琐的男子正看着自己意味不明的笑。
满口大黄牙，穿着劣质的衬衫，还自以为很帅气的眨了眨眼。
“滚……”顾阑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无疑更差了。
他只是想安静的找个角落喝酒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人不识抬举？一个个往上送。
衬衫男不死心，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他面前，“不就是来钓凯子吗？你陪我玩玩，我给你钱就是。我看你也坐一下午，连续拒绝好几个了。不如陪我玩玩？伺候的我舒服了，钱的事我包你满意……”
“你这破格子衬衫能值几个钱？”顾阑嘲讽着摆了摆手，忍着怒意，“滚远一点。”
这话似乎戳到痛处，又或是被揭穿极其败坏，衬衫男冷笑了声，伸手抢过酒杯，“什么钱不钱的，能让你爽不就行了？”
他借着酒杯一饮而下，边笑边道：“我看你一会还得求着我……”
顾阑拢了拢眉，单手抡过酒瓶正打算动手，突然一声剧烈响动打破局势，衬衫男鼻青脸肿摔倒在地。零零散散的空酒瓶稀里哗啦，七零八碎。
“……”
浑身黑衣黑裤满脸戾气的男子，一脚狠狠踩在衬衫男的腰侧。顿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在酒吧环绕。
酒吧看热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阑微微发怔，随后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交易。”
萧越琛抬起脚越过男子，径直抓起顾阑的手往外走，“和我谈谈。”
夜里的风过于冷，顾阑又是从暖烘烘的酒吧出来的，冷热一时交替，他只得缩了缩脖子。因酒精滚烫的脸颊和身体，指节却又冻的发僵。而这其中原因，除去冷空气还有一半是鬼气所导致。萧越琛的手迟迟没有松开，直到绕过一条街道，两人来到了一处海岸。
顾阑收回手，裹紧外套眺望，记起这人来的原因，“说说交易的事吧，你查到了什么？”
萧越琛的视线还停在指节上，依稀的温暖和烫意让他生出了几分贪恋和依赖。他微微收神，指腹细细摩挲，“我没有找到方泽应、你让我查的另外一个人也不存在。”
就算把整张关系网翻出来，也还是没找到。而且，在调查中萧越琛还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他们不止是消失，而且所有牵扯上他们的人也都在忘记。”
萧越琛解释，“play几名正式队员乃至整个kc战队，都没有人再记得方泽应。另外一个人也同学如此。”
他们就像原本就不存在，又或者在被忘记和消失。
顾阑抿了抿唇角，耳边传来海浪翻滚的声音。黑夜里没有明灯，海岸前方模糊不清，恍惚间，他就像迷了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若真如萧越琛所说，每一任攻略目标在任务结束后都会消失，那还有继续的必要吗？这个无休止的游戏，池尘渊就算没有死，也还是注定会消失。
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结束的好。他本来也就腻了。
“我答应过你的，事成以后会给你神力。”顾阑伸出手，指节上涌出缠绕的金色藤蔓。
黑暗中微亮的金光照耀在两人中间，留下两道好看的轮廓线和身影。只是抬手间，萧越琛迟迟没有接受。
“？”
有些出乎意料，恶鬼不该排斥神力才对。但萧越琛似乎在拒绝。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神力了。”
顾阑顿了顿，酒跟着清醒了些，“不需要？”
萧越琛的口气就像要告别，“嗯，不需要了。”
头脑的意识不受控制，就像是受到某种特定影响，身体活跃度跟着下降，使用起来也很困难。能维持这个状态恐怕不会太久。
萧越琛握了握手，僵硬的像块木头。这幅身体，似乎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既然不想要神力，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见你。”萧越琛嘴角微勾，笑了笑，“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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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琛离开后，顾阑在漠北又待三日。这期间除了系统提示和时不时冒出来的小u外，倒也算落的清净。
房间内，顾阑打开手机浏览着池家最近的新闻。池尘渊离开后，池家老太太重掌大权。池家虽经此一劫，却也还在继续维持运行，重回旧轨。
顾阑对任务的态度消极，还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于是索性当天收拾起行李，打算离开回国。
从漠北抵达国内，整整四个小时的飞机，他总觉得这算是对池家的告别。但有些意外的，他在机场见到了特意等候的周成。
这是继出事后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周成穿着长款大衣，不再是西装外套。
或许因为池尘渊的原因，这个人辞职了也说不定。
顾阑打了个招呼，随后两人去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周成来找自己，顾阑本身是有很多疑问的。毕竟除去池尘渊，自己和这人的关系当真可以用“平淡”二字概率。
既算不上主仆，也不能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这是池总办公室整理出来的，我想或许你会需要。”
一个黑色厚重的办公本，看起来很新，保护的很好。
顾阑打量了两眼，随后收了下来。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想来笔记里写了关于自己的事。
“谢谢。”
周成笑了笑，就像放下了某件事。交代了某样东西，完成了自己的一项使命。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这个黑色的日记本。没有过多交谈，顾阑喝完咖啡后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翻阅这本笔记，相反更多的是犹豫、和猜测。他看着笔记本发呆，脑海里闪过与池尘渊过去相处种种。
他们并不算相爱，所以池尘渊应该不会写太多肉麻的情节。也许多是工作，只少有的记载了他们的过去。
又或者，对自己的不满。毕竟有时候自己也挺任性的。
可说到底这里面的内容，还是需要自己打开才行。
顾阑去洗了个冷水澡，随后拿着这本日记坐在了床上。
随着纸张的翻阅声，落笔有力的钢笔字体显现在眼底。透过日记，顾阑发现了池尘渊的小习惯，一张纸只记录了一件事。
【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23/10/2
顾阑掰了掰手指头，那时候自己正追池尘渊追的起劲。没事就往上粘，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但他并不确定“奇怪的人”是不是指的自己，所以他继续看了下一页。
【今天收到了一束玫瑰】23/10/18
记录时间突然一个大跳跃，和小学生记笔记不同。池尘渊看来很随性。
不过送花…顾阑记不清了。
又是下一页，【他怕老鼠很意外】23/11/2
“…”顾阑想，自己的确很怕老鼠。他又连续往后翻了几页，池尘渊记录的大多都是小事。包括但不限于聚餐、礼物、拥抱、亲吻…
【圣诞节和顾阑一起看了场雪】23/12/25
顾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随着翻阅他意识到这本日记记录的全是自己。
又是连续数页，顾阑看着日记的内容回忆，直到一个问号戛然出现在眼前。
【？】24/9/7
【我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扑灭。我在舞厅的后厨找到他时，已经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