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伏击
在“杜思”停留了三天，交接完工作后，终于池家来人了。
周管家打开车门，顾阑先一步上了车。在等候半个小时后，池尘渊才从会议厅走了出来。
有过不久前的试探感情更近一步后，顾阑就明显主动多了。隔着车窗，笑容如暖阳，他眼神直勾勾看着，一双黑眸晶晶亮，一门心思爱意赤/裸无比。
“事情处理完了吗？”他主动挪身体让出位置，等着池尘渊上车，勾住他的手指。
“嗯。”
莞尔，顾阑心情不错，“那回家一起陪小池几天吧，他肯定很想我们。”
战争爆发后，池阑就被送回到池老太太身边，算来时间已经半个月没见面。顾阑倒是很想念软糯糯的小团子。
车程离开杜思领地，池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开往边境地带。蜿蜒曲折的山路，以及遍地的丛林，顾阑透过车窗向外看，不知何时而来的细雨扑打在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天色灰蒙蒙的透着几分阴郁。
下雨了…而且雨势渐大。
他抿了抿唇，沉思半晌后侧头靠在了池尘渊肩上，“我想睡一会。”
颠簸的道路想睡个好觉很难，征求意见无果后，肩上的人拢了拢眉，一脸不满的调整位置。被这一闹，池尘渊只得叹了口气，明白似的合上电脑倚靠在了车位上，“睡吧。”，他扯过毯子盖在顾阑身上，侧头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额间。
柔软的唇瓣，冰冰凉凉的。
大抵是满意了，顾阑这次没再乱动，知足的握着这人的手闭眼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做了个梦，梦里他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别墅宫殿。顾阑抬头望着眼前精致木雕扶梯，脚步下意识的往上走去。
梦境里的一切感知都在放大，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甚至于呼吸和心跳。
大雨磅礴，雨声如瀑。在某一刻，他竟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脚步停下，一道狂风顺势从阳台吹了进来，顾阑眼前被细碎的黑发遮盖，耳边是似孩儿啼哭的风声。
透过发缝眺眸，阳台的窗帘吹的翻滚不停，地上的地板也被飘进的细雨打湿。
顾阑撩起额前乱发，上前想关上阳台敞开的大门。混沌的梦境，一时间仿佛渡上了魔力，逼着他一步步向前，脚步越来越快。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让他一度产生了恐惧、畏怯、和颤栗…一系列无助的错觉。
顾阑喉结滚了滚，浑身颤抖，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狂风暴雨中。头发、衣服、浑身湿的像只落汤鸡。
到底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重拳捶打胸口，在平静后扶上了阳台的扶手。长舒一口气，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眼底闪过的一抹痕迹让他被迫停了下来。
混杂在泥泞中的玫瑰花圃，带着荆刺的藤蔓交叉缠绕，染红血色的雨水溺得满地……
一副灼目的画出现在眼前，男子似乎已经死去。
“池尘渊！！！”顾阑惊醒过来，额间满是冷汗。指节发凉，浑身犹如坠入冰窖。
“拿好。”
“？”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手中就递来一支短q，顾阑握住的瞬间从梦境脱离到现实，耳边传来q声，车门击打凹陷，车外早就乱成一片。
池尘渊出了车门，顾阑很快进入状态，没再管那乱七八糟的梦。车队遭遇伏击，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这群突然出现的伏兵，不管是数量上还有武器上对上池家都是完全的碾压。
苏查克斯？奇兰教？他闪避在车后，很快认出了伏兵中的领头羊。
明明已经签订协议，却还是采取了行动。奇兰教不会公然毁约，这种烂招倒像是临安陌的风格。
一场有预谋的伏击，带来的破坏和杀伤力可想而知，池家的人很快落入劣势，一眼望去全是鲜活的尸体。
再打下去不会有任何好处，必须得保护池尘渊才行…
顾阑扣动扳机解决掉两名士兵，委身正犹豫该怎么办时，手心传来一抹熟悉的凉意。
“往那边的方向跑。”虽情况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但池尘渊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
顾阑反手抓紧他没敢松开，在这种情况下他很怕池尘渊会做出一些傻事。
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别的目的，顾阑从本意上并不希望池尘渊出事。
但好在他预想最坏的事并没有发生，随着数道子弹滑过，一股弥漫而来的汽油味和热浪充斥在了空气中。
耳边短暂的轰鸣、随之失聪。手心传来一阵力道，脚步不受控制往前跑。伴随着混乱和爆炸声，他们闯入了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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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雨下的大了起来，在经历长时间的逃亡后，顾阑从林中找到了一条小路绕到了边境外的小镇。
已是深夜，又加上雨势滂沱，这一路走过顾阑都没看见行人。
望了眼肩膀上扛着的池尘渊，拢了拢眉梢后顾阑继续靠着发颤的双腿前行。白日里发生的q战池尘渊受了重伤，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不然失血过多会要人命。
在长时间跋涉后，顾阑拿着身上的钱找到了一家破烂的酒店入住。
二楼楼层，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房间不止破损、发霉、还甚是拥挤。一个皮质沙发，一张木床，以及只容得下一人的卫生间。
一眼望到头，直压的人出不了气。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将就了…顾阑搂着人进屋，鞋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响，弄得他小心翼翼，唯恐会破出一个洞来。
“池尘渊”尝试性呼唤，但没有任何回应。他将人放倒在床，随后用手背探了探这人的额头。
因q伤导致失血过多、感染、而后又经历大雨逃亡，池尘渊早就精疲力尽，处于发烧状态。犹豫再三，顾阑笨手笨脚脱了这人的衣服，用酒店换来的劣质酒精处理伤口做了应急包扎处理。
顾阑拉过被子盖好，随后坐在地板上守在了床边。心绪不宁、胡思乱想、虽然q伤位置不足以致命，但他无故想起了那个梦。
池尘渊的确死了，并没有看错。
是预知梦吗？他抬头看向池尘渊，不知在想什么，末了手伸进被窝牢牢抓住了这人。
一整夜就这样般浑浑噩噩过去，顾阑再睁开眼时，破碎的玻璃窗隐约透来了阳光。
“池尘渊…”不确定的语气，池尘渊的身体已经没再发烫，但人却还是没醒。
再去买点药好了。顾阑起身，跪坐了一晚上的腿麻木到没有知觉，只能在勉强适应后继续往前行走。
边境平民窟，物资药材宝贵程度不言而喻，顾阑在外逛了一上午才勉强买来了消炎和止痛药。而在这个过程，他还发现了不少的奇兰教徒。
混杂的人种，处处隐匿危险，军队搜查到这只是时间问题，顾阑并不认为自己还能继续停留多久。
他压低帽檐回到酒店，喂完药后靠着沙发角落补了个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可以说不是什么好觉，脑子里重复出现那副画面，玫瑰花和血腥味几乎就淹没在鼻底。
顾阑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就再也不敢睡了。
劣等木质的床架很不稳定，也因此顾阑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池尘渊？”不知第多少次叫这个名字，直到短暂沉默后清晰微弱的回声传来，他才松了口气。
顾阑从沙发下来连鞋也没穿走了过去，“伤口觉得怎么样？”
“还好。”
“身体有其他不舒服吗？”
池尘渊摇了摇头，顾阑不放心的凑近又查看了一番。兴许真的是药物起了作用，池尘渊的脸色也没再像之前病态，反而起了些润色。
池尘渊，“我们现在在哪？”
“一个小镇，”顾阑看了眼窗外，“我们可能不能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你需要好好休息。”
“嗯。”
“你应该饿了，我买了粥，你先等我会。”他转身去热粥。
对话很平常，但池尘渊总觉得顾阑语气怪怪的，这让他不得不刻意去注视这人的状态和神情。
衣服没有换，沾染了许多肮脏的泥。脸色平静，但眼下却浮着严重青色。
想来根本就没有休息。
“顾阑，”池尘渊撑着床半坐起来，伤口牵扯的痛意让他皱了皱眉。
“你做什么？”
池尘渊放缓语气，“我已经没事了。”
伴随这句话结束，顾阑心头涌来了各种复杂的情绪，直觉得闷的难受，“我知道了，你别乱动。”
又等了会，顾阑端着热好的粥走了过去。汤匙一勺一勺的喂，他没再开口说过话，只是过分专注的把目光停留在了池尘渊身上。
“不冷吗？”池尘渊语气里透着无奈。
顾阑困惑不解，微顿后摇了摇头。他其实也没明白池尘渊在问什么，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下意识的回答。
“顾阑，我真的没事了。”池尘渊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已经说过了，我知道。”
池尘渊拉过他的手，质问道：“你确定知道？你的脚已经冻红了，”从醒来到现在，这人就像浑然不知，赤/裸着双脚踩在地板上来来回回。
e国这多变的天气，临近边陲越冷，又因一场暴雨带来的冷空气，就连攥着的手也寒的彻底。
“而且…你的手在发抖。”，是在害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