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从前
可谢琰泽却先她一步,退回到床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早点休息,露露。”
门,打开,又被关上。
谢琰泽靠着墙,夜幕落在他身上,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点点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颊,清冷的双眸中翻腾着汹涌的情绪。
片刻后,香烟熄灭,只听他喃喃,如同自语般,“小东西,怪狠心的。”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燃灭的香烟,琥珀色的眼瞳带着倨傲与偏执,微微眯起,
“露露啊,我已经温柔地给过你机会了。”
“所以,不要怪哥哥狠心。”
~
也许是那晚的惊吓和谢琰泽那番话,导致宁露榣一直无法缓过神来,这几天夜晚,她都在那可怕的梦境中不断穿行,仿佛凌迟般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啃噬着她的精神与身体。
来到夏栀的诊疗室,宁露榣终于能短暂的卸下所有防备,倾诉她难言的痛楚。
夏栀翻起了她的就诊病历,语气夹杂着关切,
“榣榣,没事,我们可以克服的,你之前跟我说,那个梦境产生了变化,具体是些什么变化呢?”
宁露榣搓着手指,眼神有些空洞,
“梦里那个人,有了具体的形象。”
宁露榣忽然抬起了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可是,夏栀姐,我大哥他,他跟我说”
接到何景琛的电话后,谢琰泽马不停蹄地就往文华俱乐部赶去。
黑色的布加迪,燃起狂暴的轰鸣,不停穿梭于京市灯火通明的街道中,犹如一道迅捷的闪电。
看着包厢门口风尘仆仆的男人,何景琛抬手瞧了眼腕表,“哟,二十分钟都不到,这么急啊?”
谢琰泽径直走到何景琛面前,“哥,到底查到什么了?”
何景琛并没理会,只是自顾自起身走到吧台旁,给谢琰泽倒了一杯威士忌,
“老爷子挺想你的,有空还是去何家坐坐,陪陪老人家,别忘了,你也是何家人。”
谢琰泽默默接过何景琛递过来的酒,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正对上何景琛那不见波澜的深邃眼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人或事,唯一能让他有点犯怵的,就是他这位表哥,何景琛。
但同时,作为京市最高圈层的豪门,何家现任家主的何景琛,也是谢琰泽除了宁露榣以外,最为信任的人。
看到谢琰泽脸上那憋了又憋,变颜变色脸,何景琛微眯着眼,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
“你这小子,难得这么老实不和我呛几句,看来对你家那小姑娘,是动了真心啊。”
谢琰泽没有回语,只是焦急的看着他。
何景琛也收了笑,眉眼间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低沉,
“琰泽,露榣被下药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找到了。”
虽然眼前的女孩那么小,可他却觉得那是唯一能帮他,理解他的人。
他抬起哭红的脸,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鸟笼递给她,
“你可以帮我养它吗?”
女孩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鸟笼。
那一刻的宁露榣,在他眼里,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女。
麻雀咕咕卒于第二年的冬天,宁露榣和陆斯年一起埋葬了它,可他对她的情谊,却从那年冬天,开始绵延。
宁露榣轻轻咬了一口冰淇淋,那沁人的凉意直冲脑仁,冷得她的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
“咦,好冰啊。”
听到宁露榣的声音,陆斯年这才从回忆里撤神。
看到女孩嘴角残留的冰淇淋,他温和地对她笑了笑,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
“少吃点,你生理期多严重啊,尝尝味道就行了。”
宁露榣扬起手中的冰淇淋,笑得娇憨,
“那可不行,这是斯年哥给我买的,不一样。”
明明是贪嘴的的借口,可在陆斯年眼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纯真可爱。
那么他自己呢,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想起自己背着她安排的那些计划,陆斯年愈发无法直视女孩的眼睛,内心里的枷锁也越来越沉重。
“榣榣?”
“嗯?怎么啦?”
“要是有一天,我犯下了弥天大错,你会原谅我吗?”
宁露榣歪着头,一双乌黑的双瞳困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没头没尾的说起这些,可她看着陆斯年愁云密布的模样,笑了笑,
“斯年哥,你犯下的任何错,都不必要我来原谅,自己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斯年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相信斯年哥会做什么坏事。”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可我希望,斯年哥永远都能坚持自己的本心。”
自己的本心,自己的担当
陆斯年低下头,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是啊,这些让他烦心的事,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所以,他怎么能去伤害宁露榣,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她是这般的单纯美好,而那些恶劣的手段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
刚回到谢家别墅,就听到安淑云愤怒的声音,
“他们陆家怎么敢的啊!居然要退婚!这陆斯年是疯了吗!”
谢荣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也甚是不解,就在十分钟以前,这陆斯年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想取消和宁露榣的婚事,可并没有多说原因,只说会亲自上门道歉。
安淑云挂了电话,气得要命,就要给陆夫人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宁露榣在门口听着,心里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晚上他们都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就听到陆斯年要退婚的消息。
一旦和陆斯年解除了婚约,她就没法离开谢家,离开谢琰泽了。
想起陆斯年晚上问她的那些话,宁露榣心里隐隐泛起一阵不安来,斯年哥,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正当宁露榣踌躇于门口,想得认真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坏笑着,
“哟,要被退婚了啊,露露?”
宁露榣手忙脚乱地将谢琰泽推开,又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看着气鼓鼓的女孩,谢琰泽笑意更深,
“不就是没人要嘛,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们不要,我要啊。”
谢琰泽从酒局上下来,就径直回了溪东岸的公寓,可回去一看,根本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看来上次,还是吓着她了,可这小丫头也没几个地方可去,这才开车,又回了谢宅,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陆斯年要退婚的事。
宁露榣偏过头,连个正脸也不想给他。
“你胡说什么!才没有这回事!我今天晚上才和斯年哥约会了,我们好得很!”
谢琰泽却环抱手臂,依靠在门廊下,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
“还装?”
“你心里想得什么,我还不清楚吗?”
“不就想着,早点嫁出去,好避开我吗?”
他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逐渐朝宁露榣逼近,宁露榣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大理石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