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报纸发表内容引争议
其他婶子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她俩是隔房的姐妹,桑秀已经要念高中了,那个桑然然可是连初中都没读过,你肯定是看错了。”
“……”邮差心里好奇,这桑秀到底是何许人也,名声很不错的样子,他把信捡出来,又确定了一遍,“您看这话说的,一个是三个字,一个是俩字,这怎么可能弄错。”
李忠媳妇还是不信,她皱眉望向桑然然:“是不是秀儿留了她的名儿啊!”
“当然不是啊。”桑然然很直接:“稿子是我写给人民日报的,信当然是寄给我的。”
听完她这话,那几个婶子纷纷开始小声嘀咕:
“人民日报是个什么报纸,你听说过没有?”
“好像听说过,村里广播有的时候不是经常说这个?”
“那人家是那么大的报社,还能给她寄东西?”
没管她们,桑然然冲邮差笑了笑:“叔叔把信给我吧。”
“行。”邮差把信递给她,“这还是加急的呢。”
李忠媳妇一听:“加急的?不会是你又惹上什么麻烦,让人家报社生气了吧。”
“……”邮差知道有些妇女乡亲不懂报社投稿的事,但说得过分甚至可能抹黑报社名声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于是,便耐心地解释道:“不会的大姐,您放心,这是人民日报寄回来的稿费。”
他又从包中拿出一份折好的报纸给桑然然:“这是随信寄来的报纸,上面应该刊登了你的文章,你可得仔细收好了,有这个本事以后就再接再厉,到时候见报了叔叔来给你送。”
桑然然接过报纸道了声好,有些惊喜地望向周祁,下意识跟他分享喜悦。
她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见报,送去市里革委会的信像石沉大海一样,可投去首都报社的稿子却在二十天内发了出来。
周祁本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懵,现在又被桑然然一边傻笑一边盯着。
“挺厉害,怎么没听你说过?”他咳了声,嘴角被感染也抑制不住往上扬,眼神落在合起的报纸上,问道:“不看看?”
刚才他已经扫过表面露出来的内容了,没有看见怂包子的名字。
邮差也站在一旁眼神发亮:“瞧瞧呗,我也是第一次送到上这么大报纸的。”
“好呀。”桑然然收到鼓励,翻开了报纸内页,她投的稿赫然展示在主版的下面位置。
《论环境保护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作者——桑然然。
她寄出去的稿有近一千多字,看篇幅呈现在报纸中的内容几乎没有删减。
“好家伙,这么长都是你写得啊!”邮差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感叹,“你是这个。”
旁边婶子问道:“真是她写的?”
“不知道啊,咱也不认识字啊,我看着名字那是三个字。”
李忠媳妇:“我就不信了,俺儿子也读过小学,她写得是甚东西?俺儿子肯定也能写!”
“就是就是你写的甚,跟俺们都说说。”
“论环境保护的必要性和迫切性。”这一次回应他们的不是桑然然,这段标题被周祁朗声念了出来。
虽然还没看内容,但他总觉得这篇文章就是桑然然为何一开始就关注那条鱼的原因。
她明明寄了稿却不愿意在自己这说明白,周祁眼神暗了暗。
桑然然:“婶子们想知道问家里的儿子吧,这事得先回去跟我爹娘说。”
说完,便折好报纸拉着周祁往家的方向走。
这人一开始还配合,等离那些婶子们远了,便像脚上灌满了铅似的,越走越慢。
桑然然迫切想回家跟爹娘分享想,冷不丁地听他在背后问:“桑叔他们也不知道?”
再转身时,周祁已经落她好一段距离了。
不会吧,这人该不会生气了吧?因为什么?因为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桑然然回:“没有人知道,我只想试试来着,又不一定成功,所以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边说边注意周祁的脸色,瞧着还是不太好,感觉不是他平时冷着的那副样子。
桑然然试探道:“其实你也参与这件事了,我去寄稿那天就是你骑车带我的,军功章有你一小半。”
对面的男生脸色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下来,桑然然:……这人内心只有三岁没跑了。
“你写得跟我有什么关系。”
桑然然见周祁说了这么一句,快步跟了过来,走近问道:“环境保护是什么意思?”
“……”桑然然拽了他一把,“快点回家先,到时候给你跟爹娘一起讲。”
……
两个孩子出门进门的功夫,一柱香的时间,带回来这么大个好消息。
“真嘞!快让爹看看!”
桑父站起身想接报纸,激动得一个踉跄,往前多迈了一步才站稳。
再回身,报纸已经在桑母手里了,她抚摸着报纸上桑然然的名字,一滴泪从眼眶中滑落:“真好呀,我们然然真厉害,是爹娘给你拖了后腿。”
然后觉得,她家闺女在老桑家耽误了这么多年,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在做爹娘的身上。
桑然然明白桑母的意思,赶忙安慰:“娘,这是运气来着,小时候哪有这运气。”
周祁:“是好事来着,婶子别说这种话。”
“祁小子说得对,咱得赶紧收拾收拾堂屋,以后这报纸得挂起来,以后就是咱家的传家宝了”
桑母听完这话破涕为笑,拍了把桑父:“挂什么挂!都弄脏了!这得放在柜子里好好保存。”
爹娘的开心和激动都在预料之中,他们三个拉着桑然然问了好多问题,主要是爹娘问,周祁在一旁补充。
从稿子是什么时候写的到什么时候寄的,到这些内容是怎么想出来的。
桑然然统一把灵感来源推在旧书旧报纸上,简单跟他们介绍了环境污染的概念,举了老美老英这些国家发生过的例子。
“喔……”桑母在第三次通读完文章后感叹,“然然你说得真有道理,他们都是先污染再治理,这不就跟马后炮似的?咱们一定要吸取他们的教训,踩在他们的肩膀上,比他们做的强。”
桑然然:“这不是我说的啦,我在稿子里写了,笔者只是将一些好的观点整理分享给大家。”
桑父赶紧换个方向夸:“那俺家闺女也是有能耐,怎么都不见他们弄,这些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哩,我闺女就已经发表到报纸上了!”
与桑父桑母不同,周祁听后心里更多份复杂,他好像把许多事都连了起来,从桑然然提醒他少吃鱼到调查国营饭店红烧鱼吃吐人的事。
这一切应该都是桑然然怀疑跟环境污染有关,这么想来,鱼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放下,今天虽然只是大概听着讲了讲,但他已经能想象的到,必须排除环境污染的这个原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说的事,我会继续让公社的朋友帮忙问。”
冷不丁地,桑然然突然听周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她立马反应过来,接道:“好呀,如果还有这方面的旧书就跟我说,我还是挺敢兴趣的。”
桑父:“哎呀,原来是祁小子给她寻摸的这些书啊,那敢情好,你找着了跟叔说,叔拿钱跟你买。”
周祁也意识到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道:“行,只要她愿意看,我多给她找。”
“对了爹。”桑然然从信封中取出稿费单,“这是这次的稿费,您跟娘拿着,需要的时候就去邮局取出来。”
“还有稿费?”桑父看了眼,立马推了回去“五块钱呢!这么多?我们用不上,你自己收着。”
桑然然把单子硬塞到桑父手里:“我也不要,您拿去还奶要的那份钱,不然我就生气了。”
桑父还想推,却被桑母按了下来:“拿着,我们给孩子收着,到时候然然想要就来问娘拿。”
桑然然弯了弯眉眼:“好呀,娘说得对。”
与桑家的和美喜悦不同,从桑然然带着邮差给的报纸回家后,那几个婶子迅速将这件事传开了。
福田村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到处在讨论这件事,有怀疑这件事真实性的,有想去找这份报纸饱饱眼福的,有猜测桑然然上报写的内容,有想知道有没有稿费拿,拿了多少的。
当然也有夸赞桑然然有出息,福田大队也要跟着扬名,感觉与有荣焉的。
但不知是从谁那先说起,有人说桑然然发表在首都报纸上的文章是在讽刺村里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原因就是她接邮差报纸的时候不敢给旁边的几个婶子看一眼,肯定是害怕说别人坏话被发现。
她把别人嚼碎嘴子,说她是祸星,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编得更夸张,发在报纸上博人眼球,借此机会福田大队的名声搞臭,让人家都可怜她。
这一时间,说过桑然然坏话的人人自危,觉得以后在大家面前抬不起脸,另一方面更是觉得她是个祸星,现在越来越能耐了,把整个村子都搞得鸡犬不宁,再任其发展,岂不是更要乱套!
这些各种各样的说辞在福田大队沸沸扬扬了两三天,终于在一天傍晚,大家都干完活的时候爆发了。
十几个婶子带着孩子浩浩荡荡地敲开了桑然然家的大门,让桑家人必须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