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毒性加倍
桑然然带他们到公社卫生院的时候，那位腹痛呕吐的叔叔已经是快要晕过去的状态了。
黑衣大叔十分焦急，一把拉住医生：“同志，我朋友肚子痛得说不出话了，您赶快救救他！”
“这个叔叔是在饭店吃完鱼后才特别难受的。”桑然然在一旁帮忙补充。
“对对对！我这朋友特别爱吃鱼，那一整条鱼都是他吃的，我一口没动。除了鱼其他我都和他吃得一模一样，肯定就是鱼的问题！”
“谁告诉你肚子疼就是吃错东西了？”医生呛了两人一句。
随后不紧不慢地把病人安置在床上，让他曲起腿，用手按压肚子做检查。
桑然然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急性砷中毒最佳的处理方式是洗胃，可她连公社卫生院有没有条件做到都不清楚。
医生没按几下，蓝灰衣服的叔叔没忍住又趴在床边吐了一次，嘴里喊着：“喉咙干，肚子太痛了，浑身都难受！”
桑然然瞧着他这次吐出来的东西已经跟水差不多了，还夹杂着些许血丝，闻着真的有一股子蒜味，和资料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再不处理就来不及了！
医生也注意到呕吐物的不同之处，他皱眉对二人道：“两位同志先出去等吧。”
“那我朋友怎么办？”
“可能是食物中毒，需要马上洗胃。”他告诉跟在身后的卫生员，“去拿胃管洗胃器。”
桑然然松了口气，还好，如果能及时处理的话，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病房外，安排好朋友黑衣大叔明显放松了不少。
“谢谢你啊小同志，我叫刘川。今天多亏了你，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桑然然，请问里面那位生病的叔叔怎么称呼？”
“他叫夏大志。”
“在饭店的时候，刘叔说你和夏叔叔都是从东康来的，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平阳公社的？”
“昨天坐了一天车刚到。”不提还好，他现在一想到平阳就觉得晦气，“今天出来吃第一顿饭就遇上了这种事，现在国营饭店真是一家赛一家的态度差。”
“您跟夏叔叔是好朋友吗？”
“当然了，我们从小到大的兄弟，现在还在一个地方上班。”
“那夏叔叔以前在东康的时候就很爱吃鱼吗？”
“他这人就爱吃水里游的，每个月下一两次馆子，每次必点的硬菜都是鱼，昨儿出发前他还吃了条。”
不应该啊，就算按照鱼里砷含量超标五十倍来算，每月只有一两次的频率，毒素慢性累积是说得通的，但怎么会急性中毒呢？
以昨天系统计算的数据为标准，平阳公社没有明显的污染源，鱼受污染的程度不会相差太多。
今天检测出的这条超标五十倍的红烧鱼，桑然然还是坚持认为不是平阳本地的。
东康市区也在阳河流域里，相较平阳算是上游的位置，经济发展好，钢铁厂化肥厂之类的厂子不少，比起来生活用水受污染的可能性更高。
难道夏大志叔叔的症状是因为东康的鱼？如果真是这样，那东康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可国营饭店那条超标五十倍的鱼又是哪里来的呢？
两人在病房外没等多久，周祁也赶到了卫生院，把饭盒给了桑然然：“你要的鱼。”
这份红烧鱼已经不剩多少，像刘川叔叔说的那样，几乎全都进了夏大志的肚子里。
“那个经理有为难你吗？”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桑然然还是挺担心周祁的。
“当然没有，最后经理给打包的，特别主动。”周祁把她手中的饭盒盖上，别人吃剩的东西他一眼都不想多看，“我又不是你，跟人说话软了吧唧的，谁会听？”
桑然然：……
也很少会有人像他一样天生冷脸，有时候笑一笑更吓人的吧。
“……咳。”在旁边站着的刘川感觉被个小孩内涵了一把，“谢谢你啊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谢我，反正帮你们的是她。”周祁最不爱客气这一套，况且还是陌生人。
到现在他也不太清楚为啥桑然然要管这闲事，而且看态度还是非管不可。
三个人在走廊等了多半个小时，医生才从病房里出来。
这次没等刘叔开口，医生就先说：“洗胃是已经洗完了，病人刚睡着，至于以后怎么样，不能跟你保证，咱们这是小地方，只能到时候再看情况，要还是不太好就转去东康的医院吧。”
“好，谢谢医生！”听到夏大志已经睡下，刘川才算是放下半颗心，大不了工作的事往后推推，等醒了他就带着先回东康。
想起什么，刘川又问：“您刚才说是食物中毒，那卫生院能检查这鱼吗？”
“是说可能，你想检查什么？有人往里头搁农药了？”
“呃。”刘川哽住，“反正就是检查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对身体不好的东西。”
医生道：“如果是觉得有人下毒害你兄弟，那就告诉警察，让他们去查，卫生院管不了这种事。”
“卫生院里有仪器可以测出食物里的那些毒素吗？”趁着这机会，桑然然也想了解下。
“你当公社的卫生院是神仙呢？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只听说过，别说公社了，市里都不一定行，那些仪器是省里专家做研究用的，谁会拿来检查红烧鱼。”
医生好笑地摇摇头，只觉得问这问题的闺女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世面，想法不切实际飘得很。
“哦，对了。”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维生素，从你兄弟身上掉出来的，你给他收好吧，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乱丢。”
“好！”刘川伸手接过，“真是太谢谢医生了，这是我兄弟他家人给他弄的，之前都不舍得给我看看，这要是生了病还丢了这，他得难受死。”
“维生素？”突然，桑然然脑海深处某些忽略掉的记忆被激活，“是维生素c吗！”
“咦？你这小闺女不错嘛，还知道维生素c呢？”
“是啊，你要是想吃，等大志醒了让他分你点，你救了他的命，想要甚只管提。”刘川把维生素瓶子往桑然然手边递，“听说就跟糖似的，又好吃对身体又好。”
周祁在半道截了下来，他打开瓶子看了看，确实像糖片，一颗一颗的也没什么怪味道。
确定没问题后，他把东西给了桑然然，问道：“怎么了？这玩意儿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就是好像在哪本书里听过这个名字，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
确实没什么不对，适量的口服维生素c对人身体有好处，但维生素c跟受砷污染的水和鱼一起食用，会大大增强毒性。
理论上只要足够，合成□□也是有可能，这么看来，夏叔的情况算是很幸运了。
“不过我们不能确定这鱼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能乱吃，说不准这两种相克呢？刘叔之前不是说除了鱼你和夏叔吃的一模一样吗？可是这维生素c你可没吃过，我看在查清楚前，还是先不要吃了。”
这话一出，在刘川眼里这瓶宝贝瞬间掉价了：“要不说女孩心细，果然想得周到，到时候我跟他说。”
“你们真是想得太多，这就是个好东西。”医生嗤了声，不能理解俩大男为啥好像都很听这么一个毛头闺女的。
但毕竟不关他的事，没再多说什么：“那你们等病人吧，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好好好。”刘川连声应道。
情况稳定了，桑然然也打算先告辞，她想回去饭店再查查那条鱼的来源。
正想跟李川说明情况，隔壁病房门打开了。
桑秀和桑然然猝不及防的来了个视线想接，桑然然暗叹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桑秀脸上写满警惕：“你怎么也在这？”
李霞从她身后走出了，努了努鼻子，嫌弃地咦了声：“桑然然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啊，好恶心，同样是来卫生院，我们秀儿是救人来的，你怕不是把人害到这儿的吧。”
来医院路上，桑然然一直在身后帮忙扶着大志，身上难免染上那些个污秽的味道。
李川立马站出来帮她解释：“这位女同志话可不能乱说，桑然然同志是来帮忙的。”
李霞嗤了声：“你没病来什么卫生院啊？”
“我是带朋友来的。”
“这不就对了，说不准遇不上桑然然你朋友就不用来医院了，还好我们路上没跟她一起来，不然现在都得躺里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川听得有些生气了，他不懂这位女同志为什么恶意这么大。
不过桑然然却依旧很淡定：“那你别跟我说话了，我怕你待会躺里头。”
“你！”
“呵。”周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打趣桑然然，“看来还得好好感谢你的人是我，毕竟我现在在外头站得好好的。”
……桑然然心想：得了吧，是我得感谢您，还得对您客客气气的，免得回家路上被颠散架。
“你别这么说了，然然毕竟是我妹子。”跟桑然然轻松的心态不同，桑秀现在满心忐忑，“然然，你来医院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要走了。”桑然然笑着冲她眨了下眼。
也是在刚才，她突然想起了桑秀今天来医院是要做什么，她可能是要救公社高中校长的女儿，书上说她就是因此获得了被推荐上高中的机会。
可这事在书里不是发生在明年夏天吗？难道因为她发生了什么改变。
“真的什么都不做？”桑秀原本就怀疑她知道些什么，这下更不信了。
“不信算了，凭什么告诉你。”
桑秀果然很好诈，看她这紧张的样子，再加上桑然然对她本性的了解，看来做的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