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为难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下午陆望刚来学校，就被一群女生围住了——那群要他送情书的女生。这个时候恰好林里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总是很忙。
“你就这么敷衍我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啊。这字迹明显就不是林里的。你给他看了吗？”
“我……我给了。”陆望少跟人交流，更少跟女生交流，因为他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的那种类型，顶多是个眉清目秀。
“害的他还来班里说我们。你是不是说我们坏话了。尴尬死了。”另一个女生皱着眉头责怪陆望。
“我……我没有。”
“你这个办事不力，照片还我们。”那个刁钻的女生站了出来。
“照片没在我这里。被他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
“还能有谁？我呗。”林里的声音从人群后面穿出来。女生们让出一条道，他一本书砸在桌子上。“废话还要我说几遍？你们还敢来找他？”陆望从来没见过林里这么生气，看着要骂人了。这些女生也没见过，看着不好惹了。
“对……对不起班长，那个……照片你要喜欢……送你就是了……”那个女生一下就柔弱了下来。
“我喜欢？谁说我喜欢了？照那么丑。那张照片看你们表现，要是表现的不好，它会出现在老师手里。”
女生们纷纷道了歉，灰溜溜的逃走了。
“你对她们凶一点呗。”林里转过头来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望。
“她们是女生。”
“那又怎样？性别歧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答应我，管对面谁，就算是我，你心里不舒服了，都给他骂回去。”
“……”
“听见没有？”
“知道了。”陆望其实只是不爱跟人计较，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除了林里和成戚，没人知道他家里的事情，也就很少有人跟他搭话。
下午上完两节课，陆望趴在桌上休息。
“班长！外面有人找你。”不知道是谁又在喊，反正陆望已经习惯了。林里下课总是有很多人找。大部分是女生。
他闭着眼睛，隐约就觉得林里好像站了起来，离开了位置。少了林里的遮挡，太阳光就好像找准了契机，透过陆望紧闭的眼帘，在他的眼睛里留下太阳的痕迹。
不一会儿成戚来了。
“你是猪吗？下午也睡。”
“干嘛？”闻声，陆望才爬起来，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林里怎么把企鹅头像改了，名字也改了，我找了好久，你马上告诉他他要的资料和文件我中午发他了。老师说那些东西很重要，让他晚上之前去跟老师探讨一下。”
“现在一定要说？”
“是的。他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哦……他头像换成什么了？我没注意。”陆望跟成戚又跟其他人话多一点。
“头像是一头神鹿，你还别说，他审美挺好看的。然后昵称叫什么‘有鹿’。我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你看着点儿他。”
“他最近没跟你说什么？”
“他这一天到晚都跟你粘在一块儿，你看他理我没？”
“奥。”
“快去找他。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知道了知道了。”
陆望站起身，其实他也不知道林里在哪里。反正盲猜呗。“有鹿”，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好想知道。好想问问他。
陆望跑出了教室，在走廊上到处找他都没看见。
走廊尽头有一个空地，很宽敞，同学们喜欢在那里读书，春天有兰花香，八月有桂花香。清新迷人。
只有那里没找了。可陆望刚走过去，就听见了林里的声音：
“你烦不烦？”
“你又嫌我烦？你天天跟陆望在一起怎么不觉得他烦？”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些许娇弱。
陆望知道是谁，听这个语气就猜到了。是梁馨，是林里父母好朋友的女儿。两人从初中起认识，梁馨就常来找林里。陆望就听林里提过一次，就说这个。
陆望没有过去，悄悄躲在转角处听。想要知道针对这样的问题，林里会怎样回答。
“关你几个事？”林里的语气很不耐烦。林里其实是个温柔的男孩子。陆望是这么觉得的。
“问都不让问了？马上要月考了，你就不能帮我复习吗？就这个周末。我又不会打扰你太久。”
“没空。”
“林里！”
“说了没空。还有，我不给菜鸡补习。这么简单都不会，你脑子屎堆起来的？”陆望虽然不知道林里为什么这么讨厌梁馨，但是这话确实说的太恶心了。毕竟梁馨的成绩比起陆望还要更胜一筹，在陆望听来，这话就和在说自己没差。
“我说了很多遍，别来烦我。”林里几乎要吼出来了。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妈！”梁馨也要吼出来了，还带着哭腔。
“你说呗！那可是我爸妈，你说帮你还是帮我。神经病真的是。”林里要不是看在梁馨是个女生的份儿上，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林里！你怎么就对我一个人这么凶？”
“也没有，我对所有绿茶都这么凶。你自己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初中的时候天天来找我，故意在班里掀起一些流言蜚语，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懒得管你，我没有闲到你这种程度。你自己恶心就完了，别来恶心我。”
“那你现在怎么有心思管我了？你也被我打动了对不对？”
“哇，我可求求你了。我这辈子认识你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干了什么背良心的事情我的天啊。不得不说，你这简直是有点儿太过于自信了。我这辈子，就算是看上狗，我也不可能看上你。当然，我也不会看上狗。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可以滚了吧？”
“你有喜欢的人？谁啊？有我好看吗？有我成绩好吗？有我家境好吗？她配跟你在一起吗？是你们班的？”
“不是跟你多大关系啊。你是我谁啊你。你别在这儿碍我眼了，别待会儿我想打你。滚蛋。要上课了。”
陆望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像是挪步开腿。他思考着梁馨的每一个问题。的确，没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有”。
陆望比不上梁馨，更配不上林里。
林里说完话刚好走到转角，看见了站在原地发呆的陆望。陆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里弥漫着失落。
“在这儿干嘛呢？不是在睡觉吗？走了，回去了。快上课了。”林里拉着陆望回教室，陆望还没回过神，已经上课了。
对于老师讲的东西，陆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上的什么课更是不知道。浑浑噩噩，脑袋里全是那几个问题。
自己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林里这么好的人。
陆望拿出了一张便利贴，写下几句话，放在林里的面前。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好。我什么都不如她。我本来也不配跟你在一起。你不用给我讲题了。耽误你的时间。”
林里看着，眉头紧缩。陆望感觉林里拿着笔写了很久，然后一张纸条密密麻麻摆在自己的面前。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听了多久？傻子。她在我眼里是菜鸡，我不给她讲题。我只给你讲题，别人我又管不着，我管好我对象就行了。你在我眼里可不是菜鸡，那不然，我眼里全都是菜鸡了？还有，你没有配不上我。我倒觉得我配不上你呢。别想那么多，本来就是我追的你，现在让你被迫跟我在一起倒是难为你了。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有价值。我想给你讲题，是因为找个理由让你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罢了，要不你随时随地都跟着我。我也不给你讲题。你肯定不答应。”
这一段话，陆望其实挺开心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于是笨拙的写上三个字“谢谢你”，又递了回去。
陆望的语文水平在林里面前总是很匮乏。他转过头去看向林里的时候，仿佛觉得林里在笑，阳光照在他脸上，有些模糊，看的不那么清楚。十七岁的男孩，青涩的脸上堆积着幸福的笑容。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林里见陆望看着自己，直接把纸递给他，陆望仔细看了看：“不用谢。你是我愿意承担的整个世界。”
陆望飞快把头转了过去。只剩下林里看着脸红的陆望，又觉得无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