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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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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间温璧被夫人唤去她房中,她到了时,苏盛安正坐在小榻上拿着针线绣花样子。

    “女儿见过母亲,见过长姐”,温璧行礼道。

    “来,到母亲身边坐着”,夫人笑容和蔼慈爱,温璧看了却低下了头,慢步走到夫人身边坐好。

    夫人道:“听闻昨日你见到了平昌王殿下?”

    温璧点头应是,“阿璧去更衣时偶然遇见,托殿下照拂,阿璧能尝到如意楼佳肴。”

    夫人眯眼笑了笑,“只去了如意楼?”

    她神色镇定如常,“是。”

    夫人轻轻啧了一声,低声道:“昨日母亲差人到客栈中去取你哥哥的遗物,却不料那房中有人,问过掌柜的才知来了一男一女,男子称是你哥哥的旧友,母亲还以为是你同殿下去了。”

    温璧依旧摇头,跟着皱眉好奇道:“哥哥在京城中人生地不熟,哪里来的旧友?”

    夫人凝着她的面庞,似是在打量着些什么,过了会儿才低下眼扯着唇角道:“可不是?昨日晚间母亲又差仆人去了一趟,发现你哥哥的东西都好端端地摆在桌上,那位旧友可没带走。”

    “倒是奇怪”,温璧跟着皱起了眉头,“他们是想做什么?”

    夫人掩唇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谁知道呢?不过既没拿你哥哥的东西便是。”

    “没过几日你便要同殿下完婚,昨日他待你如何?”夫人问她。

    温璧抿唇,想起自己锁骨上的那颗红痕禁不住红了面颊,但还是垂眸道:“殿下恭谨有礼,待女儿不冷不热,不见得有多喜欢阿璧。”

    夫人沉吟几分,“你要同殿下亲近些才是,不然太后娘娘要叫你做的事你该如何完成?殿下性子冷硬些,你就要多多包容,时间长了,不怕捂不热他。”

    “女儿知晓”,温璧答道。

    “行了,你回房歇着吧”,夫人摆了摆手,“一会儿宫中嬷嬷该来了。”

    待温璧走了后,苏盛安将手中绣帕放下,轻轻叹了口气,夫人见她满面愁容的模样,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盛安不必忧愁,还有娘在,定不会让你因着这事而丢失颜面。”

    “盛安颜面已失,月矜虽与盛安一同长大,但言语中多有嘲讽之意,更何况是看热闹的旁人?”苏盛安微蹙细眉,唇色微微泛白,不见往日骄傲姿态。

    夫人勾唇,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如今后宫空虚,今岁冬至欲择闺秀贵女入宫侍候,你可省得?”

    苏盛安眉心皱得更紧,“娘应当知道,盛安不想被牵扯进此事……”

    夫人松开她的手,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现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

    温璧回到怜知堂时,苏君绪正在外室品茶等着她,见她来了就抬腿上前,“阿璧,殿下想要见你。”

    “殿下想要见我?”温璧讶然,“要做什么?”

    苏君绪道:“殿下不过提了一句,我猜测着是要同你哥哥的死有关。”

    温璧闻言忙问他:“那么何时去见殿下?”

    苏君绪答道:“待你用过午膳便去。”

    她点了点头,“多谢兄长递话来。”

    他笑了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前些日子官府不是已查明你哥哥的死,怎么又……”

    温璧拉着他往内室走,怕他这话叫落梅听见,见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许是有猫腻的,待今日去见了殿下,也许一切皆可知。”

    “这京城事情这样多,你是否后悔来到这里?”苏君绪顿了顿,低声问她。

    温璧思忖片刻,斟酌答道:“并不后悔,来到京城中,阿璧知晓了许多从前不知的事情。”

    龌龊而肮脏的人心,冷淡而又漠然,养父母的意外离世,蜜娘口中的画,那位庙中女子提起的葭娘,表兄的离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牵扯太多,令她身陷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温璧用了午膳后知会了嬷嬷一声,便同苏君绪一并出府,往如意楼旁的小巷子去。

    等马车停下,温璧下了车,才见小巷中一派荒凉,青石砖间杂草丛生,茅草屋一碰就倒。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京城中有这样的景色……

    沈瑜正站在一座院子门口,同一妙龄女子相谈,抬眼时见温璧来了,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苏君绪回头上了马车,告诉她:“同友人约好饮酒去,一会儿来接你。”

    温璧点了点头,等马车离去,她才抬脚走到沈瑜身边,她要行礼时,却被沈瑜眼神制止,温璧会意,乖顺地站在他的身边。

    “这位公子还是进去叙话吧”,倩娘柔声道,“晌午间太阳可烈,若是中暑可就不好了。”

    沈瑜点头,带着温璧同倩娘一并进了眼前破旧的房子。

    “我唤作倩娘,是阿昌的妹妹”,倩娘一边奉上粗茶,一边低声道。

    “我听闻阿昌于京城中并无亲信”,沈瑜没碰茶碗,只淡着神色看着倩娘。

    倩娘抿了抿唇,“我其实是阿昌认得妹妹,过了年便要完婚,如此是不成了。”

    沈瑜道:“原是如此,那阿昌逝世时,可有什么异常之状?”

    倩娘摇了摇头,“阿昌死在狱中,有无异常之状倩娘也不知晓,只是前些日子里,阿昌回来后总念叨着见到了大人物。”

    沈瑜问她:“什么大人物?”

    倩娘站起身来,“倩娘不知。可阿昌虽不会写字,但常常画些什么。公子可要瞧瞧?”

    他答道:“劳烦。”

    倩娘走进卧室,没过一会儿就翻出了一个厚且陈旧的簿子,沈瑜不好在这处翻阅,只能问她:“不知在下可能将这画簿带走细看?”

    倩娘犹豫了几分,一抬眼便是他似玉面庞,颀长身形,先前于京中尚有阿昌这个依靠,眼下她可得为自己打算……

    “这是阿昌生前最宝贝着的物件……公子若是想带走也不是不行,只是……”倩娘语气停顿,全然忽略坐在沈瑜身旁的温璧,“只是求公子一并将倩娘带走吧。”

    带走一词尚且隐晦,说得直白点就是求沈瑜将她收回房中做个妾室。温璧转眸看向倩娘,见她身段着实窈窕,面容又实乃俊俏……她抿了抿唇,将视线落在沈瑜身上。

    沈瑜觉察到她的目光,回眸看着她,笑道:“恐令你失望,在下内子贤淑,着实不必妾室再来侍候,更何况……”

    倩娘面色失望,闻言跟问一句,“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在下与内子感情甚笃,着实容不得第三个人了”,沈瑜弯唇,惹得温璧头脑轰然,白净面庞红了个彻底……

    这人,当真是口无遮拦!

    倩娘这才看向坐在沈瑜身旁的的温璧,心中了然,如此倒也不必强求,“是倩娘失礼了,公子看过画簿后还是要送回来,权当是阿昌留给倩娘的念想罢了。”

    沈瑜点头应下,和温璧出了院子,却并不见苏君绪影子。他上了马,向她伸出了手,“上来。”

    温璧迟疑道:“一会儿一旦兄长回来见不到我,可该着急了。”

    “不会”,沈瑜低声道,“你兄长既去饮酒,估摸最早也要明儿个晌午回来。”

    “殿……你怎么知道的?”温璧抬头问他。

    微风拂过,她理了理发丝,扬着雪白的脖颈看着他,他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眼,敛下某种心绪,“过去常同你兄长外出饮酒,自然知晓。”

    她轻轻捏了捏手心,向他伸出手时,想起方才他同倩娘说的话,面容上又是一片不自在。

    男子的手总是要比她大上许多,掌心干燥而温暖,虎口处有薄薄的茧,是常年带兵驻守在外留下的。

    温璧上了马就匆匆松了手,悄悄红了耳根。

    天爷,她还是头一次握男人的手,也是头一次同一个男人骑一匹马……

    “你耳朵怎么红了?”沈瑜低笑问她。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半晌才闷声道:“许是天气炎热罢了,想来无碍。”

    他骑着马带温璧回到王府,去了书房,和温璧一起翻阅画簿。

    前一半几乎是去年发生的事,后半部还没看几页,二人就被一块玉佩的纹样吸引住,上头还画着一个跪着的小人儿。

    玉佩上是繁复的云鹤纹,瞧起来不像是平民百姓所能拥有的……温璧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倩娘口中的大人物同这块玉佩有关?”

    “这是阿昌五月时所作”,沈瑜指了指有些模糊了的字迹,“时间同你兄长在牢中的时间相符,或许是有关的。”

    “那我们是不是找到这块玉佩的主人就好了?”温璧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谈何容易?”沈瑜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那画册上,“玉佩这般随身戴着的东西,着实不便找寻。”

    她轻轻呼了口气,有些丧气,“殿下说得有理……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沈瑜将那页撕了下来,放在抽屉里收好,再抬起眸时眸底清明,“本王送你回去,此事多留意些,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殿下”,温璧垂首道。

    门外侍从恰在此时敲响房门,“殿下,陆姑娘来了。”

    陆姑娘?

    那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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