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第五百零四章
先不说一位姬君竟然肯在灾区的食堂里面工作。只说她身边的这些人, 竟然就这样放任一位姬君，他们的君主待在这样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不负责任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渎职，哪怕因此被杀,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都不会不能理解。
然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里发生了。
哥哥, 他们……
宇智波泉奈用眼神同异世界的大哥交流。
……不知道。
宇智波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似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 一切原本以为是‘正常’的事情，都不正常了起来。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但就是这样姬君不像姬君, 忍者也不像忍者的世界, 却奇异的创造了‘和平’。
或许是因为这冲击来的太大, 也许是有了被古怪冲击之后同病相怜的情绪。两个不同世界、不同时间线上的兄弟之间那看不见的隔阂突然就淡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再继续交流下去，就被食堂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食堂外是很大一块空地, 能让食堂里都听到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三五个人的声音。
两人本就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见状自然是走了出去, 正如他们猜想的那样, 食堂外的空地上站着数十个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 唯一共同的就是他们都是二三十岁，正是担负着家庭主要劳动力的壮年。
几十个人吵吵嚷嚷的围着中间的奈良贤二说着什么，甚至有人着急的面红耳赤，语速快到让人听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宇智波泉奈拉住外边一个扛着锄头背着包的男人。
“来支援啊。”
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顺口回到。
“支援？可是这里还很危险。”宇智波泉奈一怔，他又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强壮，但他只是普通人, 而不是忍者。这种情况下，忍者们行动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更何况是普通人。
“就是危险才要赶紧去帮忙啊。”那男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先前只接到通知要挖排水沟要抢收田地，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现在知道了可不得赶紧就过来了。”
“但这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
宇智波泉奈觉得这是胡闹。
男人听他这么说，脸就耷拉下来了：“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之前我们遭受水灾的时候，他们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们的么？现在这边的人们有灾了，哪儿不管的道理。我们可不是孬种。”
他一边更宇智波泉奈说者，一边抓紧机会还一边想往里挤：
“我们来了十几个人！我们人多！让我们去！”
“凭什么你们先去？”他旁边的矮个男人不屑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数十人说到：“要比人数，我们可一点不比你们少，我们可都是远近闻名的农活能手，有的是力气。”
说完，他像是还不解气一样又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几句：“野吕他们不厚道，组织人去帮忙也不跟我们说，一个村就占了一个救援点全部的活，有他们这样的么？”
“……”听到这个回答，就连宇智波斑也愣住了。
眼看这两人要吵起来，更中心的地方挤出来一个人安抚道：“长老在跟他们交涉了！大家冷静，我们肯定是要进去帮忙的！”
听到他这么说，后面的两人才冷静下来，先前被宇智波泉奈拉住问话的男人此事才注意到宇智波泉奈一副忍者的打扮，赶紧反过来拽住他说：“忍者大人，咱们这些人没什么文化，不懂什么救援技术不技术的，但是，咱们都是干活的好手。”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样。男人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拍的砰砰作响。
“要力气，咱们有的是，啥脏活累活都能干。”
宇智波泉奈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想说，论强壮，还轮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来说。自己只要一秒就可以解决十个八个——哪怕加上你身后的人，也不过是几十秒或者一分钟的事情。
但他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一瞬间，他甚至被这些平时不会列为‘对手’范畴内的普通人压过了气势。
他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
他可以轻易地杀死这些人，但却无法说是战胜他们。
——另一个自己平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么？
他是不是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宇智波泉奈看着面前的人们，又看向旁边跟自己一样表情凝固的哥哥，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还在食堂那边忙着什么的姬君身上。少女还是先前那副完全不像是一名贵族的样子，但一言一行却不再让人觉得‘怪异’。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的‘怪异’，这里才会是这个样子吧。
过去的宇智波泉奈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的自己。他承认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好，忍者们能够摒弃前嫌互帮互助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却从没真觉得这就是‘正确’，是‘值得学习’的。
但现在……
年轻的泉奈第一次有了自己眼里一直只盯着宇智波和千手之间的事情，是不是太狭隘了的思考。
就连他身后的宇智波斑，脸上也第一次浮现了挣扎的神情。
接着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需要自己待一会儿。
千手扉间这次也去到了前线。
在他负责搜救的海岛上，人们都在沉默的工作着。
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太累了。
累到觉得张口都是一种负担，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的时候，只有湿和湿透两种状态，冰冷的雨水和泥水贪婪的吸取着他们的体温，随时想把他们拖入深渊。但就算这样，也没有一个人要退出。
千手扉间经历过无数震撼人心的战争，见证过无数场天崩地裂的战斗。却从没见过这样令他呼吸困难的一幕幕。
他见到有人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时的失声痛哭。
也见过在海边救援时候有人被滔天的巨浪卷走，久久没有再上来。但更多的是顶替他再次来到海边的人。一个又一个。不是不难过，只是他们选择了擦干眼泪继续下去。
对忍者来说‘擦干眼泪继续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只有这次，格外让千手扉间无法接受。
他们并不是什么强大有名的忍者。
千手扉间甚至没能记住他们的长相。
他所见到的，只有他们最后生死不明的身影。
他们没能等到灾难过去，甚至没能完成任务，就这样消失在灾难之中。甚至除了他们这些见证者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勇敢的人曾经做过什么。
强大的忍者固然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创造更多的‘奇迹’，但再这样的天灾面前，更多的却是这些不知名的忍者甚至普通人的工作。他们就像是他们就是一条条小小细流，大河当中四散而去，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前往每一处土地，无声的浸润着每一处。
忙碌而沉默的地方，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太阳！能看到阳光了！”
那声音并不好听，不仅粗哑还叉了音，但对此时的人们来说，却如同天籁。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喊了起来。
“太阳！能看到阳光了！”
“雨停了！雨真的听了！”
一个全身被雨水打湿，半场的头发像被打湿的鸡窝一样乱糟糟贴了满脸满头的年轻女性冲了进来。
她满身狼狈，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眼眶周围还有一块正在渗血的淤青，看起来格外狼狈。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水。
伤口渗出的鲜血被她擦到了脸上其他的地方，那颜色并不均匀透亮，却比任何胭脂水粉都更加鲜亮美丽。
特别特别的美丽。
千手扉间闻言抬起头。他身上也早已被雨水湿透，看不到一点干的地方，雨水顺着他白色的发丝向下垂落。划过脸颊，落到已经湿透的衣服上。他仰头看着天空中那若隐若现的光，精明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喃喃自语道：“结束了？”
旁边抢灾的忍者和渔民闻言也都愣住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脱下早已湿透的斗笠和披风，先是不敢置信的狂喜大笑，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起来。越是想要露出笑容，眼泪就越是凶猛的掉。
像是要宣泄这段时间积累在心中的恐惧和疲惫，又像是要告诉别人自己此时的激动和喜悦一样，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三四十岁的壮汉都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但此时却没有人觉得他这样‘丢人’。反而格外能理解，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人们拥抱在了一起。甚至有人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了身为指挥的‘扉间大人’。
千手扉间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他感受着那人抱住自己时的力量，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大概是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第一次像这样真心的笑出来。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不管什么千手还是宇智波，也不远去思考什么仇恨和利益。
他只是觉得高兴。
从未有过的，无比单纯的喜悦。
狂风渐渐停歇，暴雨已经结束，微弱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落下，尽管微弱，却足以照亮每个人的心。让他们清楚地明白，这场天灾真的过去了。
他们扛过来了。
不仅没有被灾难击垮，还跟天灾战斗，抢回了无数生命和资源。
这次，又是他们赢了。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