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仙门大比
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最先上场的大多都是初入仙门的新人，说实话没什么看头，尤其是对于那些小广场上坐着的长老级人物来说，这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看个乐呵罢了。
几轮比试过去，总算上场了一些新人中有些名气的厉害人物，他们的上场便开始多少带上一些仙门的标签，比试结果开始有了一定的关注度。
但顾知凡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陆云初的身上。
陆云初不对劲，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但绝大多数都将其归因于苍岚宗和云都仙府关系破裂，可顾知凡却感觉到，陆云初身上隐约透出一股“同类”的气息。
“你家小孩儿上场了，不看看？”
被季安年打趣地一提醒，顾知凡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下方的广场，林雨微挺胸抬头昂首而立，脸上青紫痕迹颇为醒目，引起了不少轻声的讨论和或和善或嘲讽的笑声。
想起昨夜特意问他要不要上点药让这伤痕消退，却见他眼珠子一转，坚决摇了摇头，还神神秘秘地说这是他的战术，顾知凡笑骂一声：“臭小子。”
“难道不是你教的？”季安年好奇。
顾知凡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我比斗何曾用过这样的小聪明。”
季安年嗤笑一声，不多评论。
“云都仙府，林雨微，”林雨微朝着场外苍岚宗方向一拱手，朗声道，“还请白钰仙君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议论声四起。
“哇！居然还真是挑战白钰仙君。”
“肯定不能直接服输啊，那多丢脸啊，不仅自己丢脸，云都仙府也丢脸。”
“这才短短三日，怎么可能突然反败为胜？再输一次不是更丢脸？”
“嘿嘿，说不定人家云都仙府有什么奇招妙计或是仙丹灵药呢！”
“聒噪！”顾知凡冷冷出声。
“啧啧啧，真不知道这小孩儿究竟是谁的徒弟，人家师尊可淡定得很，倒是你，”季安年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知凡，“比自己的比试还上心。”
顾知凡看了看面无表情、淡然而坐的陆时楠，并不反驳，他淡淡一笑，带了些掩饰不住的小骄傲：“说是我的徒弟倒也没什么错，毕竟这三天可都是我在教他。”
“我去！”季安年感慨了一句，“这小子可真有福气，云逸仙尊和血修罗两人为师，这样的搭配天下可再找不出第二对了。”
“所以，这小子绝不会输！”
面对林雨微的挑战，白钰并未直接应下，而是上前一步，道：“林仙君，你我三日前方才切磋一二，大家都是初入仙门的新人，年轻气盛不服输可以理解，但建议还是慎重斟酌后再决定是否挑战吧。”
四周响起低低的笑声，刺耳得很，有人在打量林雨微的神色，也有人在打量陆时楠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是，师徒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没有被嘲讽的难堪亦没有胜券在握的自得，只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浅笑。
林雨微朗声道：“正是初入仙门，才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大不了下次赢回来的机会，趁现在还输得起，就不要太看重结果了。不知白钰仙君是否愿意再与在下比试一回。”
白钰掩在袖下的手悄悄握起了拳，他侧头看去，见陆云初神色冷淡地冲他一点头，没有半句叮嘱。
他想起上次校场比试结束后，在场边看到一直默默远观的陆云初，欢喜地跑上前想要听到一两句的夸赞，没想到只得来一句：“太慢了。”他呆立在原地，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望着陆云初拂袖而去的背影，垂下了头。
不知从何时起，温和可亲的宗主再没有了柔软的笑意，变得冰冷，难以接近。
如果能赢得漂亮些，是不是就可以得来一句夸赞，换来一个笑颜？
白钰目光坚定，飞身进入场中：“既如此，苍岚宗白钰，应战！林仙君放心，在下会照样将修为压至筑基期……”
“多谢，但不必了，能和金丹期修士一战与我而言是个学习的好机会，还望白钰仙君不吝赐教。”
林雨微咧嘴一笑，像是看透了白钰的小心思。
白钰轻哼一声，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这次他一定要速战速决！
林仙君，对不起了！
白钰目光一凛，刚准备动手，却见林雨微竟率先向他攻来，本以为林雨微经过上次的战败会更加谨慎，没想到却是一往无前的勇莽，这让白钰心生警惕，改攻为守。
见白钰举剑格挡移步闪避，林雨微心中一喜。
果然！顾叔说的真准！
他想起顾知凡在特训时对他说的话。
“以弱对强，最忌露怯，先发制敌，以攻为守。”
谨慎试探几招后，白钰心中一定，出手变得果决了许多，而林雨微似乎没了先前那股子莽劲儿，被压制得连连后退，白钰冷笑一声，正打算乘胜追击，却见林雨微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这让白钰动作一顿。林雨微瞅准时机飞身向前，一刀劈下紧接着击出一掌。
攻击来的突然，白钰只来得及挡下挥来的刀意却被一掌击中胸前踉跄着后退，捂着胸口拄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假守实攻，假攻实守，虚实相间，混淆视听。”
大意了。白钰握着剑的手泛起了白色，他侧过头，果然看到了陆云初脸色沉沉，颇为不悦。
他站起身，眼神狠厉，手中掐诀，整个人往后飞去，消失在了半空中。
不见了
林雨微四下张望，但找不到白钰的所在。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识探位，反应迅捷。”
既然眼睛已经帮不上忙了，干脆就闭上眼！
林雨微静立场中，闭上了双眼，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
他听见围观者的畅谈低语，听见了树梢摇曳沙沙作响，听见了山间溪流虫鸣鸟叫。
所有声音在耳边放大，混杂在一起吵闹非常。林雨微很是冷静地仔细辨别着不同的声音，不太熟练地放出神识查探起周围的灵力波动。
突然，一股被遮掩过后微弱的灵力波动引起了林雨微的警觉。
在右后方！
林雨微立刻回身，仔细听着袭来的破空之声仰身下腰避过一击，起身后立刻举刀挡下横来的一剑。
“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寻找破绽，一击制敌。”
屡次进攻失败，白钰渐渐焦躁不安，他敏感地察觉到陆云初带着怒意和不满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一心想赢却束手束脚。
白钰情绪的不稳定给了林雨微可乘之机，在白钰后翻闪避来不及回防之时欺身而上，一柄银刀直至白钰喉间。
白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见少年笑容灿烂地收回刀：“承让！”
不！他不能输！
白钰的眼中闪过疯狂。
“还没结束！”白钰大喊一声，朝着已经转身打算立场的林雨微袭去。
听到动静的林雨微慌忙闪避，一只小球被白钰扔到了脚边，林雨微只觉得脚腕如针扎般刺痛，随后便无法动弹。
低头看去，一株翠绿的藤蔓深深扎根在地上，缠绕着他的脚腕，上面有许多细长的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是刺绊草！”
“这也太阴险了吧！”
“比试结束还背后偷袭，实非君子所为！”
……
众人议论纷纷，陆云初却对林雨微被缚感到十分满意，他扫视一周，冷笑道：“阴险君子呵！诸位那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走到今日的都是沾过血的，就不要讲这般可笑的话了。说到底，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众人纷纷出言斥责，陆云初毫不在意，只将目光投向了陆时楠，却未能如愿看到陆时楠神色有所变化。
陆时楠迎向陆云初的目光，不过淡淡一眼就转头继续看向了场中。
陆云初在心中冷哼一声。
装模作样！那我就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林雨微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深深扎进脚腕的倒刺让他轻轻一动便是刺骨的疼，更别提对敌了！面对迎面而来的长剑，他似乎除了认输别无选择。
他看到陆时楠投来的目光，虽然神色淡然，但眼中的关怀他可以感受到。他明白师尊的意思：支持你所有的选择，无论坚持还是放弃。
可是……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林雨微将目光移向神色冷凝、拳头紧握的顾知凡，想起特训时又一次被揍趴下时的对话。
“顾叔，我听说你赢过不少修为比你高的人，怎么做到的呀好厉害！”
“无非是不能输罢了。”
都说血修罗在战斗时身上有一股凶煞之气，比亡命之徒还要狠厉决绝，让人不由得避其锋芒，究其原因却不过“不能输”这样简单的三个字。
林雨微本是似懂非懂，如今实实在在地懂了那么几分。
他也不能输。
虽说师尊总说他还“输得起”，可林雨微自己却觉得输不起了。以苍岚宗这架势，一旦输了势必大肆宣扬借机生事，抹黑云都仙府和师尊，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雨微抬起头，扬起一抹自信而张扬的笑意，还带了几分狠绝，那神情，让人不由得都看向了顾知凡。
顾知凡握拳的手猛然一紧，牙缝中逼出了几个字：“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