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宴
中秋前夕，柳凉衣接到了东宫那边让她进宫参加宫内中秋大宴的消息。
不过这消息传得模棱两可，说要让柳镇原携家眷进宫共度中秋，却没指名道姓地说要让柳镇原一定带上谁一定不带谁。
柳镇原也不傻，以前从未请过柳家这种武将家族参加这种文人墨客扎堆的宫廷宴会。
这次请一定是跟柳凉衣有关系的，所以他也不敢不带上柳凉衣。
白乐琴作为柳家掌家主母，自然也是要一起的，原本柳镇原还只想再带柳景园一起去长长见识结交些朋友，一行四个人进宫去。
结果柳裳裳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声，顿时就闹到她父亲面前去了。
傍晚，柳凉衣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睡裙，散着头发坐在桌案前，借着油灯昏暗的灯光，拿着一本书细细地读。
晓荷走到柳凉衣身边给她又添了一盏灯，立在她身边：“姑娘，老爷书房那边又闹起来了。”
柳凉衣微微抬了抬眼皮，按在书卷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又是四妹妹？”
“是，四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非要跟着一起去，说不让她去她便不活了，今晚就死在老爷面前，大娘子也在，在一边同四姑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来老爷是招架不住的。”
将书翻了一页，柳凉衣托着腮，神情全然不关心一般。
“去便去吧，这一行人多几个人皇宫又不是装不下，由着她们闹，既然有这闹的底气，闹闹也是无妨的。”
“明明是殿下记挂姑娘，到现在反倒让她们闹腾起来了。”
晓荷觉得心烦，噘着嘴在一边气呼呼道。
柳凉衣闻言，嘴唇勾了勾，眼神却是冷的。
“若东宫那位真的记挂我，他便不会传这么一道模棱两可的邀请过来，给我徒徒增加这么多些麻烦。”
晓荷面色变了变，紧张起来：“姑娘这话的意思是东宫那位……并不喜欢姑娘？”
柳凉衣放下书，拨了拨额间的碎发。
“太子不是那么粗心的人，既然传了这么个没有明说指我去的口令，就是存心有这么个看热闹的心，他眼里固然有我，但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能稳稳地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
原书里的柳凉衣可能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看不清，但是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晓荷神色暗淡了下来：“晓荷以为姑娘得了太子青睐，以后就能顺风顺水呢。”
柳凉衣笑了笑，收了书本站起身，向塌边走去：
“男人的喜欢，是最靠不住的，自己本身有了价值才是王道，只有自己有了利用价值，才会被像一个玩物一样玩腻了被随意丢弃。”
晓荷愣了愣，定定地看了坐在床边的柳凉衣好久，小声道：“大姑娘自从……之后，变了好多。”
“总是要变的。”柳凉衣脱了鞋子躺在榻上拉过被子，安然闭上眼睛：“我需要想办法活下去。”
不出意料，柳凉衣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得到了柳裳裳也一起去的消息。
这倒没有令她吃惊。
让她吃惊的是，柳镇原为了显得雨露均沾一些也去问了柳晨熙，柳晨熙的答复竟然是不愿意去。
这么大的场面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竟然不愿意去。
柳凉衣觉得柳晨熙实在是反常了一些。
“晓荷，之前让你打听的二妹妹出去做什么，可有眉目？”
“没有太多眉目。”
晓荷有些遗憾地摇头：“目前能知道的只是二姑娘出去是在寻找一个人，而且已经找了很久了，至于这个人是男女老少，晓荷并没有打探出什么眉目。”
出去找一个人？
柳凉衣皱眉，柳晨熙能找什么人？又有谁是在京城里藏着还需要出去找的？
想了许久，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里，柳凉衣一怔，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太荒谬了，不太可能。
凝眉沉思许久，外面有女侍传话：“姑娘，量进宫新衣尺寸的人来了。”
柳凉衣叹了口气，遂放弃：“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量完尺寸刚没多久，白乐琴就来了柳凉衣的院子。
“母亲。”柳凉衣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
“哎呦赶紧起来吧，被太子殿下看上的人对我行礼我可受不起。”白乐琴没有什么好气道。
“怎么会。”柳凉衣站直身子，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作为女儿给母亲行礼，这是我做女儿的本分。”
白乐琴冷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能安守本分。”
说到本分二字的时候，白乐琴特意加重了语气。
“一定。”柳凉衣微微低了低头。
上下扫了柳凉衣好几眼，白乐琴又哼了一声，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我这次来是提醒你，后天入宫的时候，拿出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千万别想你那亲生娘一般摆出一副贱兮兮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我们柳家可丢不起那脸。”
柳凉衣眼角抽了抽，垂眸掩住厌恶的情绪，嘴上依旧恭顺道：“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白乐琴打量了低眉顺眼状的柳凉衣半天，心下觉得惊奇。
以前若是这般说她的生身娘亲，估计她早就不顾一切地含泪反驳了。
本来她也是想要激她反驳，然后借机抓了她错处，斥责她毫无礼节进宫恐怕出了错，就能不让她进宫了。
没成想这一次柳凉衣什么都没说，恭顺的让她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半分的力来。
支吾了半天，白乐琴到底也是没有抓住柳凉衣的小辫子。
便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打道回府，临走前还甩下一句“你若是进宫失了礼节我定然不会轻饶你。”妄图恐吓柳凉衣。
白乐琴走了之后，柳凉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
她自然是知道白乐琴是怎么打算的，当初白乐琴就是用这个计策让原身没去成宫宴的。
“到底是谁上不得台面。”
晓荷看着白乐琴走远了，皱着眉喃喃道。
“白家一个京城望族，养出来的姑娘当主母能当成这般模样，传到外面去不一定被笑成什么样子。”
眼睛比茶的凉意要冷上好几分，柳凉衣垂眸掩住眸中冷色：“晓荷，非礼勿言。”
“姑娘，您就不觉得这些破规矩讨人厌么。”
晓荷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什么都不让说。”
“有些规矩是必须要做的。”
柳凉衣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衣摆：“逞一时口快没什么用，就算是你不服气，但又无法改变这个秩序，不如利用这些秩序为自己谋些利。”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晓荷唉声叹气。
柳凉衣安然地稳坐，默默看了晓荷一眼：“不要叹气，叹气叹多了运气不好。”
晓荷乖乖点了点头，立刻收了凄风苦雨的表情，端起茶壶：“茶凉了，我去给姑娘温一壶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