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星熠视角)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渡劫日当天,会有一个女孩,如此关怀我,她同我说,一定要回来,无论人世多么诱惑,都不能忘记她。
来到人世,我被一个人贩拐走成了奴役。一干两是买我的价,我了他一口,这想必是极高的价格,如今的我是一个凡人,一个相貌平庸的凡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花这么大价钱把我买下。
那几日,那个男人整天带着我到处表演。若是好听了点,不过是同牲口一样钻火圈,踩高跷。若是双手没有被捆绑,我又怎么会受这个人类的摆布。
可是人类各个都自私,不可能去搭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常常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我身上这件淡蓝色衣袍也破旧不堪。我曾多次尝试扯开这根麻绳,均无效果。
控制我的男人嗜酒,他将瓷碗狠狠摔向我,尖角处划开了我的额头,一条细长的伤口不断冒出血液。而那瓷碗则摔在了地上碎成无数片。
见我出了血,那个男人收敛了些,寻了个柔软的稻草丛躺下了。
我弯下腰拾起了一片夹在中间开始不断地摩擦,碎片多次划到我的手,染红了麻绳,而那麻绳却依旧还是原样。我扔了碎片,看了眼系在木桩上的麻绳。这根木桩是刚插上去不久,若是把泥土创开,裹着木桩,肯定比割绳子有效效。
我挣扎着在地上选了一块比较完整的碎片,在比较松弛的地方着手,一边提防他醒来,一边注意桩的位置。
原本照入窗口的圆月早已躲藏到了别处,这儿显得极暗。我见木桩有了松动的迹象,小心扔掉了碎片,开始狠劲抱着木桩,让木桩能脱离土壤。多日未进餐的我没有太多力气,只能用力一会儿便歇一会儿。
为了逃离的我精疲力尽,可是上天却没有亏待我,木桩被我从土壤中拔起。我欣喜了一番,小心地抱着土桩慢慢靠近那虚掩的木门。
木桩的分量不是很重却也不轻,跑了几步确定已经安全,我放下了木桩,步步艰辛地往前走,而木桩被我拖在地上,发出“吱吱吱”的挪移声。
怎会如此狼狈。
我自嘲一番,深夜的村庄无人,在我意识完全被击垮时,我一昏便躺在了一户富贵人家门外。
此后我一睁眼,却发现我躺在一个软榻上,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正在帮我擦拭我额头的伤。
她把我留在府中,对外说我是新招的仆人,却对我极为善良,知我碰到热水便会溃烂,她特意让管家为我准备凉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待在她身边,照顾她,极为留念此处。直至她爹为她许配人家,她寻我,说她喜欢上了我。
我在那刻下定决心要同她在一起,将她揽入怀中的我,将我的身份全告诉她。
可她并不能接受,疯了一般冲村民嚷着要抓我,最后一次面对面,她说我是怪物。全村人说她散布谣言,惶恐人心,不顾及她的父亲,将她烧死。
如今想起这些,心口还是微微作痛。在人世受尽欺辱的我,绝不允许琋儿也经受。
从族长奶奶那儿得知,琋儿会死于此次渡劫。我承认我慌了,我求奶奶让我带琋儿回家。
可是等到我来到琋儿身边,却发现她成了“裴琋儿”,身边有一个名叫裴云淮的男子。因为吞下纯鲛心脏的琋儿提前成年,出落得比任意一个琋人女子还要美。
发誓要带她躲避死的命运的我,却在她吐血那刻彻底慌了神,我不知该怎么做。我听从她的建议入了结界,去寻奶奶,手中握着那张琋儿给奶奶的字条一并交给奶奶。
族长奶奶看了这张字条,碧绿的眼眸流下清泪,她失神地看着上方的海水,字条从她手中滑落。
我捡起那张字条,字条上只写了几个字:“我不回来了。”
“我再去把她带回来!”我心一怔,恳求奶奶再施法,将我转移到江边。
可是奶奶只是摇了摇头,“此法不可施第二遍。”我直直站在原地,死死握着手,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
我失了她,失了琋儿。
而琋儿,是否早已知道此法只能施一次才让我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往上游,跃到一块礁石上,看着远处静谧的岛屿,静静灯火阑珊。那夜,我躺在礁石上,倾盆的雨滴落到我的全身,混着泪水的雨滴流入南海。
你曾说你一定会回来,带着你的母亲。你曾说你无法离开我,你曾说或许是我太迟到人世,我若是早点陪在你身边,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