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炼药

    “鹿宸，将我的心脏取出，作为药引加入补身体的药中，监督裴云淮喝完。”我扶着药柜，躺在了那张平坦的小木板上。

    鹿宸震惊地看着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个将死之人。“我明显能感觉到心脏的缓慢跳动，几乎都让我无法喘上气。望他始终没下手，说，“我要让他活下去。”

    “琋儿姑娘，不能告诉他吗“鹿宸站到我旁边，拿着小刀的手在不停哆嗦。

    我凝视着天花板，摇头的时候眼眶中流下清泪，说道:“他应该过一个极好的人生。”

    我闭上了双眼，一阵刺痛之后，我微笑地结束了我的百年岁月。我仿佛做了个极长的梦，平淡无奇。

    等我回归意识，自己置身于一艘腾空小船上。船夫是一个戴着草帽的老者，遮住了大半部分的容颜，没有任何语言。

    灵船驶入一个昏黑的桥口，河面旁是盛开的火红彼岸花。旁边过路的都是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到处行走。我下了船，走上那奈何桥，桥口角落有个身穿灰黑色麻衣的老婆婆，见她在望我，我同她礼貌地一笑。

    趴在桥头的我，望着前方那没有边际的河流,有无数船夫载着魂魄归来。

    “姑娘，不去投胎吗“那个老婆婆站在我的背后，给我递出了一碗汤。

    “我在等一个人。“我轻柔地望着那宁静的河，并未接过孟婆递过来的汤。

    我没有打算忘掉同他的记忆。

    “姑娘，前世的羁绊要懂得放下。“孟婆微叹气，看着如此坚定的我摇了摇头。千年以来的她，见过不少痴情的男女，但在最后都是悲剧结尾。

    “他不只是我的前世。“我继续说道，“我的来生，都要有他。”

    孟婆见我丝毫没有动摇，挂着拐杖慢慢往尽头走去，声音飘荡在我这儿，刹那便消失了。

    她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继续看望那幽静的浅水，身旁的彼岸花倒是开的妖艳。只是每一朵，都代表一个到此处的灵魂。

    我要等你来到此处，同你一起转世。

    等你的期限，无止境。

    鹿宸手中捧着血色的依旧在跳动的心脏，躺在木板上的倩影身下浅青色的鱼尾，无生气地垂在后面，而这个长着倾世容颜的女子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他浅笑看着她，曾经是多么想要得到鲛人，研究鲛人的鹿宸，不知自己内心所表达出的悲凉究竟悲凉在何处。

    或许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存在可以为爱付出一切的鲛人。世人都说鲛人冷酷无情，看是错了。

    “我一定会完成的。”鹿宸自顾自安慰，将心脏分成小块，提炼其精华。

    鹿宸熟练地移开药柜抽屉，在纸上均匀地撒上相同中药，将已干的心脏小块分布各药贴中，他手中攥着一只小药瓶，分布好了药材，将手中药瓶侧放，在每贴中倒入相同的血液。

    处理好了药材，鹿宸放在一边，将早已死去的琋儿抱入偏室，里面有一处冰室，鹿宸将她放到病床上，深看一眼，只留&34;谢谢”二字。

    越临近二十，裴云淮的身子骨越发憔悴。自江边回来便久卧在床，鹿宸拿着手中十贴药前去探望。

    “鹿兄，江星熠，会救琋儿吧。&34;此刻的裴云淮坐在榻上，手中是一张写满歪七扭八的“裴琋儿”三个字。

    是昔日裴云淮要求裴琋儿练会她的名儿，写下的失败作品。还有一张已经被雨水冲湿，字迹模糊的“裴云淮，对不起”。

    “琋儿不会有事的对么“裴云淮惨白的面容更添上了一层病态。

    鹿宸张了张嘴，想到裴琋儿的嘱托，还是闭上了嘴，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能淡淡说，“你应注意自己身体为先。”

    裴云淮摇了摇头，在床边拿出一套淡青色衣袍，干净的衣袍袖子上竟粘上了一个墨汁的手印。他看着上面的手印，病态的脸上覆上一抹浅笑。

    “我为你抓了十贴药。“鹿宸扬了扬手中的药包，说，“此后我会每日来叮嘱你服用。”

    见裴云淮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药上,鹿宸深吸了一口气，跨出他的房间，找到管家询问厨房的方向。

    厨房没有普通中药的难闻气息,相反带着点清香，而鹿宸所配的药则让那股清香更加浓郁。

    鹿宸专注地看着药罐中，淡棕色液体在火下冒出泡泡，嗅着这股说不出的清香。他敬佩裴琋儿，单方面付出着那种割舍的对于裴云淮无限的不舍。

    小火炖了两个时辰之久，最后只剩下一碗的药与罐中的残渣。

    鹿宸将此药送到裴云淮手中，威逼利诱让他服入。

    裴云淮刚沾到碗中良药，眼眶中竟无意识地掉下一滴泪，泪融到了药中。裴云淮愣了一下，随后吞服。

    只是眼眶中的泪竟然越积越多，滴滴划过脸颊掉在手背。裴云淮只觉揪心般的疼痛，他茫然地抹了一下布满这个脸颊的泪，指腹粘上的湿润让他不知所措。

    “为何，会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