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喜欢我就给你
第二天早饭,母亲在饭桌上看了她很久,与往常不同,今日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探究和好奇。陆临夏大口大口吃着面条,叽叽喳喳:“娘,这个鸡蛋面真的好好吃,加了辣子对吗,啊,明天我也要吃这个。”“对了对了,昨天的那个糖包我也要。”“诶,娘,你知道京城里新开了一个很像樊楼的酒楼吗?那里的羊肉真的带有草原的香味,而且炙烤味浓烈又清新,比宫里御厨做的还要好!”
听着听着,西亭长公主由欣慰转向了担忧,她摁着自己的右太阳穴,无奈地看着女儿,问道:“真的不去学堂吗?你舅舅也问了好几次了,我都没敢说你要出去做执柯。”
“这当然不能说呀,”陆临夏嘴里还塞着面条,话说得含糊不清,“要是被舅舅知道了肯定会让人把我捉回学堂和其他公主们一起读书去,还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被其他人知道了我真的是还没开始就要关张。”执柯是个靠嘴皮子走街串巷和吃人姻缘钱的,属于三教九流的下九流,贵女去做都会被嘲笑,何况她一个受宠的公主。
陆临夏停下了筷子,将口中的面条咀嚼完,有些歉意地再次问她的母亲:“娘,你真的不介意吗?”
西亭长公主摇头,回答:“你是为了自己物色好男子方便,做的是影响一生的大事,我作为母亲,疼你爱你,又怎么会阻挡你奔向更好的前程呢?”
陆临夏心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放下碗筷,心下内疚:“娘,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西亭长公主笑了,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娘啊,对你的出生很满意,所以对你一切一直以来都是很满意的。你呢,可以一直都只做娘的女儿,没关系的,外面的人想怎么说、怎么看随他们。”
陆临夏抓住了母亲的手臂,将脸蛋贴上去,好像时间永远就停在这一刻,不用再向前走了。
辰时末,她们出门。母亲去找好友喝茶聊天,而她去太子府前撞撞运气。
或许是因为出门没有敬香的缘故,陆临夏带着苗苗和谨戈在太子府门外的阴凉处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日的书生公子。她正打算放弃,公子府内就走出了一个人,邀她进门陪太子品酒。
陆临夏下了马车,定睛一看,这低着头的白衣小郎君可不正是那日她瞧上的那个!
陆临夏咳了两声,苗苗立刻来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进太子府。
她侧身问少年郎:“我常来太子府,看你好像脸生。”
少年郎乖巧回答:“我才刚来,是太子门生。”
“哦?”她故意装作不解,“太子哥哥不是有很多门生了吗,怎么又添了你?”
书生没有介意她的不善,态度恭谦地答道:“太子掌事十日前贴了告示,说太子府内缺少一名擅长人相画又精通古籍的门生,故而小生通过了考试,入了太子府,有幸成为太子府的门生。”
陆临夏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又问道:“可你擅长画画,怎么成了这接人送人的?”
书生依旧垂首不看她,答:“近日太子府内无需我画人相画。”陆临夏这才想起太子府内原本就有一位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无论是景还是人他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好。
书生穿着太子府统一的回子纹白衣,走在由朱红色柱子相互连接的九曲回廊里,廊边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少年不言语,浑身都是少年风气。
“向阳妹妹。”太子哥哥站在湖心亭,大声地唤她。几个表弟表妹也在他的身边,齐齐地闻声看向她。京华将自己精致的手炉丢给了身边的侍女,顶着一头繁重的发饰,穿着精美的衣裙朝她跑来,侍女们连忙伸手去抓去追却没有赶上。
京华搂着她撒娇:“向阳姐姐,我还以为这几天看不到你了呢。”
太子款步而来,勾起手指轻敲了一下京华的脑袋瓜子,温润如玉地笑道:“你呀,也不知道先让你向阳姐姐坐下。”他单手抱过京华,和京华换了个位置。
陆临夏抬头望他,一如幼时在御花园玩耍时她藏起来很害怕但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在捉迷藏中,他永远会占据御花园最高的那个位置,这样所有躲起来的弟弟妹妹无论身在哪个角落都能一抬头就看到他。
陆临夏指着停在了入口边的书生,问:“这位书生好生儒雅,太子哥哥是在哪里寻来的?”
“他啊,”太子想了想,才道,“是我前日收进府的门生。姓董,名丘壑。擅长人相画,也算是博览古籍,我收他进来备用,以供查案时人手不足的一时之需。”
太子领着她向前走了两步,猝然转身,问道:“向阳,你喜欢他?”
陆临夏知道太子说的喜欢只是感兴趣的意思,她点头,回道:“眉浓目清,虽然不是顶盛之姿,但是个长得不错的。”
太子犹豫了,胸口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陆临夏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太子不忍拒绝,到底还是狠下心决定忍痛割爱,他认真地道:“你真的喜欢,我可以把他让到公主府去,但——还需在你和夏家公子成亲之后。”
太子压低声音,和她讲道理:“你和夏扶黎的婚事影响很多人,包括父皇,所以绝对不能出现先填了后院新人才和驸马成亲的情况。还有,夏扶黎这才出征没两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这次是领了陛下的命令为国征战的,若是传出去他在外杀伐沪民、你在内玩乐纳新,不光是你和公主府,整个皇家和陛下都要成为群民宣泄不满的活靶子。”
他用力地拉了拉陆临夏的衣袖,鼻梁紧了紧,道:“不光是不能让人知道你有纳新的心思,还不能让人知道你有看上的人。在你成亲之前就将人放在我这里,等你成亲过了一两个月,随便寻个由头我都能将人送到你的府邸去。”
陆临夏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会儿,看向太子,眼睛轮廓慢慢变成一轮弯月:“可是太子哥哥,我从来没说过我想要他当我的新人。”
太子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陆临夏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毫不忌讳身边其他人,“她有一天路过太子府,刚巧看上了这个叫董丘壑的。”
京华惊讶:“是谁?向阳姐姐,你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陆临夏默念。
她端起桌子上打开的酒坛,使劲嗅了嗅:“好香!这是什么酒?”
太子将酒坛从她手上夺下:“话还没讲完呢,就想着吃喝了。”陆临夏耸耸肩,调整了坐姿看向京华,道:“一个和我很有渊源的朋友。等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会认识。”话毕,她抢过太子的酒碗,一饮而尽,俏皮地朝太子哼一声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