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居然是父亲曾经订婚的情人?
赏花宴结束的第二天,夏扶黎随大军参与百定关抗九异的消息就在城内不胫而走,为此她的太子哥哥还有特意召见了她。
太子乃当今皇后所生,有同母兄弟姐妹五人,与贵妃江柔兰的七子洛王殿下分庭抗礼。
太子哥哥为人谦和,他和夏扶黎不一样,夏扶黎的温和里永远带着桀骜不驯和被装饰过的深沉。
陆临夏知道他找她来是要说什么。上一世,夏扶黎出征前太子哥哥也找了她,希望她能够向夏扶黎转达他的关心,同时也希望夏扶黎从边关回来之后能够有机会向他请教有关边关的问题。
陆临夏走在花园里,身边站着皇后的小女儿京华公主,她穿着金丝牡丹艳色裙,手中捧着改造过的放着冰块的暖手炉,眼神清澈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太子背影。这个小姑娘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对她的哥哥充满了崇拜。
太子在说完要转达给夏扶黎的话之后,在荷塘前停下脚步,命人下水摘了两朵最好的荷花送给身后的两个妹妹,道:“京华这几日定了亲,向阳你倒是很早就定亲了,有没有想选哪个良辰吉日呢?”
陆临夏摇头:“等母亲安排。”
“姑姑要是忙,你也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太子浅笑,“我们的婚事都定下来了,母亲定然闲了。”
可我的婚姻不是用来解闷逗趣的。陆临夏如是想。
“听说最近夏公子和杭家清慈姑娘走得很近,”太子继续往前悠闲地走,“清慈姑娘是个好姑娘,她哥哥现在是我的伴读,如果清慈姑娘对夏公子有兴趣,等向阳你入门后,可以考虑成全她们。毕竟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嘛。”
“太子哥哥和杭家子很熟悉?”陆临夏绕过了太子提出的问题。
太子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是不在意,总之,他顺着她的思路接着聊:“杭家如今是京城的红人,虽然我有五百伴读,但也会因为父亲母亲的重视留意到他。说起来有趣,清慈姑娘是个很有慧根的,但她的哥哥——”太子摇摇头,感叹,“可惜了,女子出嫁后夫家看的就是她父母和她哥哥,杭家子可能给不了小姑娘足够的庇护,特别是长辈们走后。”
陆临夏怔住,这她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过。
她仔细地搜索了自己的回忆,在回忆中,杭家哥哥是夏扶黎很信任的人,但不是心腹,夏扶黎登基后,杭家得到厚封重赏,可杭家哥哥其实并没有做出一件令世人赞叹的事情,所以当时夏扶黎封赏的主要名号是“辅助陛下”“老臣”。
陆临夏在心中进行了新的计划。
“太子哥哥,为什么突然让夏扶黎随军出征?之前没有一点儿风声。”陆临抬头,睁着她明亮的眼睛问道。
太子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于是道:“我和父皇都知道你对夏家公子的情谊,若是早早地把风声传了出去,你确定不会来找我和父皇为他说情?”
没等陆临夏反驳,太子就接着继续道:“之后他会成为你的驸马,还是要有些功名在身上才好,夏家毕竟和陆家不一样。”太子关注地看向陆临夏,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他说陆家不好的话而变脸色,这才安心地继续道,“向阳你要理解,你尊贵,夏家公子也不差。该给的面子里子皇家都要给足。”
陆临夏几乎要把“我们很快就要解除婚约”这十个字脱口而出,但硬生生克制住了。她顶着太子殷切的目光,点头。
太子喜笑眉开,夸奖道:“不愧是我的妹妹,有格局,识大体。”
京华公主挽住了她的胳膊,笑嘻嘻撒娇:“姐姐可以上街买时兴的饰品,能不能也为京华选一选,我想用来做嫁妆。”
陆临夏抿唇而笑,应允。
从太子府回公主府需要经过杭家,陆临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停了马车,在杭家府门前下了车。小厮去叫门,禾禾和苗苗立侍左右。
来开门的是杭府管家和杭家公子杭念琼。大家都叫杭念琼为第一才子,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和很多人都觉得他名不副实。陆临夏沉了一口气,想,就当他是边关的第一才子大家叫惯了才在京城还叫他第一才子。
杭念琼朝她快步走来,下台阶来迎,恭敬拘谨:“向阳公主。”
陆临夏环看杭府门外的一切,家仆数量不多,门户高大但没用什么东西装饰,很是古朴,两侧墙壁上还是陈年的壁刻,没有命人进行翻新或者重整。
“妹妹和家父去了城外寺庙还愿,公主可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妹妹或者家父的?”杭念琼跟着她,脑门上有了薄汗。
陆临夏瞥见,又装没看见,提起裙摆往府内走:“没想到你们也有还愿的习惯。我听说边塞居民少信鬼神,信的人也基本信仰山神和沙神。”
杭念琼为她引路,答道:“是的,我父亲原本是不信的,但我外祖母是中原人,她尤为相信,故而我母亲也信,随后父亲便也信了。”
陆临夏笑了,有意道:“令尊和令堂感情深厚。”
杭念琼即刻就变了脸色,但又不愿意被发现,低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道:“这算是我和妹妹的福气。”
陆临夏在心底摇摇头,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在她面前说父母福气的话。就这么一个人,在上一世竟然得到了夏扶黎的高度赏识,夏扶黎真的是非常爱屋及乌。
从大门走去待客厅,他们在待客厅前的转角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杭家母亲。陆临夏见她来势汹汹,心中暗叫不好,杭念琼也显然和她一个想法,立刻挡在了她和他的母亲之间。
“母亲!向阳公主是贵客,您怎么能不通报一声就自己过来呢?”按礼,公主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来人必须通报,公主准了才可相见。
“让开。”女人画着精致的眉眼,穿着深绿色的长裙,语调冷漠。
杭念琼再蠢也知道不可以让开,公主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一个还不是臣子的妻子管教,更何况公主已经就自己的过错道歉,他的妹妹也选择了原谅。若是今天公主被他母亲打了,那反倒成了杭家的大不是。
女人在推拉中窥见了陆临夏的担忧质疑的表情,她突然变得温柔和蔼,声音都放柔降低了许多,道:“小公主,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的。”
陆临夏眉紧缩,不得半点伸展,质问:“我如何能信你?你这般冒失,不知体统,若不是看在清慈姑娘的脸面上我早就让人把你抓了绑回去。”
女人张开双臂阻挡他们的去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你父亲的旧相识。”说着说着坚定了起来,“我是陆游深的旧相识。”
陆临夏和杭念琼面面相视,谁也不信,杭念琼的脸煞白,上前去拉女人,语气中藏着央求:“母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平日里虽不理家事,但这些是懂得阿,为何今日如此乱来?母亲,您回房吧,等妹妹和父亲回来了,我们一同去您那儿吃饭。”
陆临夏赞同杭念琼这次的做法,道:“夫人还是请吧。”
少女的长裙拖地,裙尾泛着如锦鲤被阳光照射时的金光,闪耀美丽。她的眉梢用的是天下最顶尖的碧螺黛,绕是宫内最受宠的贵妃一年也仅仅只有二十斛。可上一年,少女一个人就拥有了三十斛,可见天家盛宠。
“我与你父亲曾有婚约!”女人急切地出声,将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震在了原地。
陆临夏惊愕,上一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杭清慈的母亲是她父亲的旧人。这可是丑事,更是会狠狠把母亲这么多年来的一往情深变成笑话。
陆临夏大力推开杭念琼,目露凶光:“你这妇人真的是疯了,竟然敢随意攀咬公主府!再胡言,我亲自赏你鹤顶红。”
陆临夏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她微微歪着头,表情无辜,眼神却是邪恶的。她的视线变成了缠绕住杭夫人脖颈的利绳,她不急不慢道:“杭念琼,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也要听好了,替我转告给你父亲——若是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关于你们杭家和我父亲的流言,我就效仿蕊丹夫人——”
说到蕊丹夫人,她的右嘴角勾勒得更加肆意诡异。
杭念琼身体明显一抖,跪下:“公主万万不可啊,杭家清明之名,多年以命奔赴,援国救民……”
“够了!”陆临夏呵道,“众人就是因为你们为国为民、多年以来以自家性命相助太平所以高看尊重,但你们不能总拿此威胁本公主。而且本公主不会因此——”她看向含泪委屈的女人,“原谅任何想要伤害我母亲的人。”
“你不要以为我会因为怕毁了自己的名誉就不敢做,”陆临夏冷笑,“我才不在乎声誉这种随时能颠覆的东西。”
“我听说你不喜欢你的儿女,我不在乎,更不想点评,但是今日你逼的我不得不说。若是你还有点人性,你就考虑下你的儿女,”陆临夏环视了庭院一圈,“这里不是边关,这里是京城,水深火热、风起云涌,家人们被绑在一起,所有人都不能独善其身。”
陆临夏利落转身:“禾禾,苗苗,我们走。”